少年面上紅了紅,不自然地瞟了婦人一眼。婦人笑了下,又說道:“實在彆扭就叫大姐吧,反正一看我也比你大。”
“大——姐,”少年的舌頭還是有些打絆,神情極其不自然地問道:“為什麼連匕首也要埋起來?萬一遇到事情怎麼辦?”
年輕婦人遙遙地望了一眼遠處的豫州城,面色平淡地說道:“如果遇到事情,手裡有把匕首就管用了麼?”她的嘴角突然彎了一下,形成一個極好看的弧形,轉過頭來看向旁邊的少年,玩笑道:“二蛋,你這可是要帶著新婚妻子進城買年貨的,好好的帶著兇器幹什麼?”
張二蛋被“新婚妻子”幾個字窘地面色通紅,不自覺的偷眼去看身邊的伍長阿麥。一身簡陋的村婦衣裙,濃厚的黑髮上抹了刨花水,用銀釵整齊地挽著,鬢角整齊,柔化了的眉眼下是凍得通紅的臉蛋,像是擦了過濃的胭脂,透露出鄉下婦人難以遮掩的土氣。更讓他不敢多看卻又控制不住總去偷瞄的是阿麥的胸口竟然也跟著起了變化,棉衣雖厚,卻仍遮掩不住那裡的曲線。
很動人,也讓張二蛋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覺察到張二蛋的目光,阿麥不急不緩地伸手入懷,摸索了一會,從裡面掏出兩個雪白的饅頭,在張二蛋面前晃了一下,又重新塞入了懷裡,還用手整理了一下兩邊的高度。
張二蛋恍然大悟,瞪大了嘴震地說不出話來,傻傻地看著阿麥。
阿麥挑了挑嘴角,笑道:“傻小子,合上嘴吧,這還是我從商將軍飯桌上順下來的呢,人家將軍定力可比你強多了,神色不但一點沒變,還誇我聰明,說是一舉兩得,餓的時候還可以當乾糧吃。”
張二蛋更是傻眼,憋紅著臉說不出話來。
豫州城已經不遠,阿麥收了臉上的笑容,深吸了幾口氣,轉頭對張二蛋說道:“就要到了,你可準備好了?”
張二蛋連忙用力點頭,面容嚴肅地看了遠處一眼,答道:“嗯。”
話音剛落,腦袋上就被阿麥扇了一巴掌,他不解地看阿麥,見她笑嘻嘻地說道:“屁!準備什麼?我們現在就是要進城的普通夫妻,有什麼好準備的?”
張二蛋愣了愣,隨即便明白了阿麥的意思,有些不悅地說道:“大姐,你不要在外面打俺,俺好歹也是你男人,回頭讓俺娘知道了又要罵你不可。”
阿麥臉上立刻掛上了惶恐的神色,討好地往前湊了湊,替張二蛋撫了撫腦袋,輕聲慢語地央求道:“二蛋莫去和婆婆說,等奴家回去給你烙餅吃。”
明知道是演戲,張二蛋面色還是紅了下,憨厚地笑了笑,然後就聽見阿麥低聲說道:“快到了,我就不說話了,你別緊張,要想騙人就得先把自己騙了不可,我就是你的媳婦韓氏,我們臘月初九成的親,家境略有富餘,快過年了,你經不住我纏磨,所以帶著我來豫州城買些年貨。”
張二蛋點了點頭,熟練地甩了下鞭子,騾車便輕快地往前駛了過去。
豫州城落入北漠之手後,城防便都換成了北漠士兵,石達春手中的兵力只是主要負責城內的治安。天亮的時候城門就開了,現在日頭已經半高,城門外還是陸陸續續地有些南夏百姓在等著進城。城門處的北漠士兵衣裝整齊、軍紀嚴明,如果不是細看他們的裝扮,幾乎就會讓人誤以為他們本來就是守衛這個城市計程車兵。
進城的時候很順利,北漠士兵只是照例詢問了張二蛋幾句,見他回答的並沒紕漏,口音又是豫州本地的,便沒再多問,揮了揮手放他們的騾車進城。整個過程中阿麥一直沒敢抬頭,只做一副膽小怯懦的婦人樣子,靜靜地坐在騾車上聽張二蛋用略帶懼怕的音調老實地回答北漠人的問話。
進的城來,阿麥和張二蛋均不覺長舒了口氣,張二蛋看了阿麥一眼,自然地詢問道:“大姐,咱們先找個客棧把車存下,然後再領著你買些胭脂水粉吧,好容易來一次。”
阿麥點了點頭,張二蛋牽著騾車沿著大街向城中走,雖然已近新年,可街上的攤鋪和行人並不多,遠沒有往年的熱鬧,阿麥暗自思討,看來不管陳起手段如何高明,戰爭還是給這個富足的城市蒙上了一層陰影。
往前走了沒多遠,前面傳來陣陣馬蹄聲,十幾個北漠騎兵簇擁著兩個年輕戰將從街角那邊轉過來。街上的路人紛紛向街道兩邊避去,張二蛋不等阿麥吩咐便也引著騾車避到街邊,不露痕跡地用身體擋了車上的阿麥,跟著人群一起低頭等著北漠騎兵過去。
騎兵中為首的兩個北漠戰將年紀都甚輕,其中一個不過才十七八的光景,正側著頭眉飛色舞地和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