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起輕輕地彎了彎唇角,卻未說話。
小皇帝又問了陳起一些泰興城內的情形,這才命陳起下去休息。陳起回到自己營帳,姜成翼已是等在帳中,兩人不及說話,又有皇帝身邊的一名小內侍追了進來,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將一封書信交入陳起手中,說道:“皇上讓奴婢給陳帥送來,說是剛才忘了給了。”
陳起鄭重接過,謝那小內侍道:“有勞小公公了。”
那內侍送完了信卻不肯走,又笑道:“皇上吩咐奴婢要看著陳帥拆了信再回去。”
陳起心中詫異,依言拆了信,卻從中抽出一張淡粉色的信箋來,不覺一怔。一旁的姜成翼也聞得有淡淡的清香從那信紙上飄了過來,一時也是愣了。那小內侍卻是掩著嘴笑了起來,說道:“皇上讓奴婢轉告陳帥,若是有話要與這寄信人說,便也寫封信讓他給捎回去,並請陳帥放心,他一準不會看的。”
陳起哭笑不得,卻不得不向小內侍說道:“多謝皇上好意。”
小內侍這才走了。姜成翼樂呵呵地看著陳起,笑問道:“元帥,是寧國長公主?”
陳起點了點頭,隨意地掃了眼信中內容,將信箋塞入信封之中置於案角,想了想似又覺不好,便就又將信從案上拿起收好。
姜成翼素與陳起親厚,私下說話並無拘束,又知寧國長公主自小愛慕陳起,不由笑道:“元帥早就到了該娶妻生子的歲數了。看來皇上是有意撮合元帥與寧國長公主,聽聞寧國公主貌美賢淑……”
陳起臉上卻無喜色,心頭忽地閃過阿麥的身影,那時她才十三四歲,只是個扯著自己衣袖追問何時會娶她的小丫頭……陳起輕輕一哂,終是沒說什麼。
姜成翼見陳起神色不對,便打住了這個話頭,轉而問起這幾日該如何安排來。陳起心緒已是平復下來,淡淡笑道:“先等著吧,皇上這樣急著飲馬宛江都還在大營裡待著呢,我們也跟著安心等著吧。”
八月初一,南夏議和使商易之領南夏議和人員返盛都覆命,留泰興城守萬良辦理泰興城交接事宜。
八月初三,衛興帶江北軍由泰興城西門入城,並未像講好的那般從南門而出,反而停駐城內挾制萬良閉鎖四門,卻不動北漠議和人員,反而放縱官兵搶掠商鋪富戶來。
這衛興為何進泰興城的心思眾人頓時明瞭,這是眼看著泰興就要給了北漠了,本著不搶白不搶的原則,臨走時搶個盆缽俱滿再南渡了。
果然是兵匪不分家啊!
北漠君臣一時皆是愕然無語,靜默了片刻,小皇帝才輕嘆一聲道:“想那衛興也曾做過南夏皇帝的近臣,怎地才入了江北軍不足一年就也會此潑皮無賴的行徑了?難不成真像外人說的,江北軍只是夥子山賊匪軍?”
帳中諸將都多多少少與江北軍打過交道的,都知道江北軍的厲害實在是山賊匪軍所不能比的,倒是崔衍心直口快,經常都是話出了嘴再過大腦,當下便接道:“可不是!那唐紹義原本就是慣常做匪的,以前就帶著一夥子騎兵搶了西胡劫咱們。其中還有個叫麥穗的,更是……”
崔衍話都說到這了才突然醒悟過來,猛然間住了嘴。阿麥縱是有再多不好也是常鈺青喜歡的人,豈能當著皇帝,還有這許多人的面來罵她。
小皇帝正聽著,見崔衍突然沒了聲,不由有些奇怪,問道:“那麥穗是不是就是設伏常鈺宗的那個?更是什麼,怎麼不說了?”
崔衍眼角小心地瞥了常鈺青一眼,腦子裡已是轉過圈來,臉上便顯出訕訕的神色來,吶吶說道:“臣是她手下敗將,沒臉說她。”
小皇帝卻是樂了,非但沒有斥責崔衍,反而撫慰他道:“勝敗乃兵家常事,無需如此。”
見小皇帝如此,帳中的周志忍與常鈺青不覺都鬆了口氣,暗忖這崔衍小子倒是不算實心傻子,運氣也著實不錯,正好趕上小皇帝心情不錯。衛興縱兵搶掠泰興百姓,做得是自毀根基的事情,小皇帝樂得看笑話,笑道:“且容衛興多蹦躂幾日,咱們去了泰興也好張榜安民,以顯我軍乃是仁義愛民之師。”
不過雖是如此,小皇帝還是裝模作樣地下令北漠大軍準備隨時拔營南下泰興, “救”泰興百姓於水火之中。誰知還沒等北漠大軍拔營動身,泰興城又傳來訊息:衛興手下右副將軍麥穗竟然殺衛興以自立,然後張榜安民,隨後又釋出了一篇壯懷激勵的抗虜宣言,帶兵反出泰興奔東而去了!
北漠小皇帝的大帳之中落針可聞,小皇帝臉色地陰沉坐在御案後,內侍小步從帳外走入,將一小軸紙卷捧到小皇帝案前。小皇帝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