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老頭齊齊點頭,豎起大拇指,樸實又機械地附和:“是啊,長大了。”
“那我的曾爺爺和爺爺呢?”蘇月白沒辦法操心太遠的親屬關係,若是就近兩輩,倒是可以變成談資,回去和孟奶奶說道說道。
可惜,三位老人聽到她的話,紛紛斂了笑容,臉色也一併黑了下去。
蘇月白不解,又不好直接問,只能絞著指頭,玩弄手裡的籃子。
“那個……爺爺的爺爺們,我……還要去摘野菜……”
“月丫頭,你想昇仙嗎?回冥界做孟婆?”還是袖管繡著紅梅的曾曾曾曾爺爺先開口,眼中的愛憐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
蘇月白搖搖頭,又點點頭,詫異道:“我可以嗎?咱家不是和冥王有仇?”
“那是千年以前的舊事,如今……物是人非啊!”曾曾曾曾爺爺嘆息道。
“若是我願意,冥王會同意麼?”蘇月白很實際地問。
她考慮過,與其對三千年的恩怨耿耿於懷,還不若放下屠刀見好就收。如果冥王覺得冥界不能一日無孟婆,她也可以考慮勸孟奶奶和孟老爹識時務,拋開執念,選擇一條更加寬闊的康莊大道。
曾曾曾曾爺爺抿嘴一笑,復覆手而來,拍著她的肩膀再贊:“月丫頭比你那老頑固的奶奶倒是聰明多了。”
“曾曾曾曾爺爺,您也看到了,我們過得很悽慘。”蘇月白坦言,並將手裡的竹籃拱了拱,補充道:“還要淪落到吃野菜的地步。”
“那你回去與你那老頑固的奶奶商量商量,要她放下執念,與我們同去冥界領罪,可好?”曾曾曾曾爺爺點明出路,揮舞著乾枯的大手,換來兒子和孫子,滿面期待地鑽進了石獅子裡。
蘇月白一面點頭答應,一面小小地擔心。雖然她沒有之前的記憶,但是總感覺如果與孟奶奶提及棄明投暗這件事,會被罵得很慘。所以,她只是把這件事放進了心裡,並未打算在食不果腹的現在說出來。
她挎著籃子疾走兩步,拐進一處草叢,開始蹲在地上瞎扒拉。
一人高的怪草隨風搖曳,如一片不見盡頭的汪洋,蘇月白在草叢裡浮浮沉沉,竟有所發現。
這裡雖然荒蕪,但土地卻是營養價值很高的黑土。草叢裡也隱藏著大片大片的蕨菜和苦菜,甚至在樹底下還有肥厚的蘑菇。只是,蘑菇的種類有點多,她對菌類研究得還少,只能憑經驗認為越漂亮的蘑菇越危險,吃不得。所以,只挑了些黑乎乎或者白嫩嫩地挖了回去。
裝了滿滿一筐各色野菜後,蘇月白心滿意足地直起身,就要滿載而歸。但是,抬頭之際,才恍然發現,孟家的大門已經消失在濃霧裡。她原地愣神,悔恨著沒有指南針這種東西。
本著迷路的孩子應該原地等待的原則,她蹲坐在一棵老樹下,望著漸漸沉的天色焦慮地等著聽寒的到來。畢竟,孟家丟人之後,只有聽寒會來尋她。而且,聽寒是貓,嗅覺比較靈敏。
她靠著樹幹,將竹籃裡的蘑菇翻檢了一遍,腦海中拼湊出今晚的菜色,不禁喜上眉梢,笑彎了唇角。
“小丫頭,你在樂什麼?”樹頂傳來嬉笑,一抹紅色隨風而逝,不偏不倚地落在蘇月白身側。鋪面而來的花香讓她鼻頭髮癢,噴嚏不斷。
“你擦了什麼香水?真難聞。”蘇月白低頭捂鼻,手腳並用地將對面還未看清臉面的人推了出去。
那人踉蹌一步,後背磕在樹幹上,抖落葉子兩片。
蘇月白穿越之前身體不好,對香水過敏。她討厭濃烈的香味,本能地做出排斥反應。可當她靜下心來,意識到有人從天而降的時候,那個人已經走過來了。
雖然她穿來不久,見過的活人只有孟奶奶和孟老爹,但是……還有一個人。是她不能忘,也不敢忘得。此人,正是那個要命的紅衣公子。
她扔下籃子退後一步,擺出自衛的姿勢,將印著梳子的右手亮了出來,憂心忡忡地問:“大哥,我還沒吃晚飯,能不能先填飽肚子再死?”
“看在你如此有先見之明的份兒上……準了……”紅衣公子唇角一勾,雲裡霧裡地沁出一個攝人心魄的微笑,那妖孽般不忍直視的容顏,仿若月光下盛開的曇花,竟讓人頓覺珍貴。
蘇月白雖然還不太會使用巫力,但骨子裡卻是個高手。她認為,對方沒有殺氣。如果真的要她的小命,也不至於有如此膩歪的開場。為了拖延時間,她戰戰兢兢地走回樹下,將籃子拿過來,挑了一個還算誘人的蘑菇,問道:“大哥,你吃麼?”
紅衣公子衣袖翩翩,黑色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