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在到達忽蘭忽失溫前一晚,就在大明軍營之內,朱高煦伴著月色,悄無聲息潛入了主帥柳升的營房之中。
當然不是因為朱高煦有什麼龍陽之好,看上了這猛男,而是和柳升想敘敘舊。
試想在永樂四年,還是朱高煦奉命征戰安南,那時候的柳升還只是一名燕山衛的百戶,任命為張輔將軍的隨從,是朱高煦慧眼識珠,在軍中給了柳升不少通融,讓他一路晉升。
當然這個柳升自己的出類拔萃也脫不了干係,更是將大明最重要的神機營也交由他來指揮,統領大營,可見朱棣對他的器重。
而作為柳升的老領導,夜深了睡不著,過來敘敘舊也很正常吧?
柳升雖然已經貴為侯爺,但對待朱高煦依舊謙卑有加,都已經寬衣解帶要睡覺的人,都爬起來挑燈,給其倒上了一杯熱茶。
“柳帥,您對皇上的釣魚之法,有何看法?”朱高煦十分客氣問道。
“聖上用兵如神,決策果斷堅決,竟能用聖孫去引敵軍主力出擊,不是一般將領敢為之。”柳升不乏欽佩之意,畢竟那是自己的皇孫,不是別人家的孩子,下這種命令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
“是吧?我也是這麼覺得。但既然是釣魚的謀略,我們有必要把他演得更像一些吧?”朱高煦露出了一個陰冷的微笑。
“您的意義是?”柳升終於感受到了一股皇家的惡意。
朱高煦的意思很簡單,皇上的要求是一看見幼軍團的求援訊號,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迅速突破瓦剌層層阻斷,將聖孫給解救出來。
但朱高煦的意思是,不用那麼著急,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延緩一下救援進度,也是為了更好地探明瓦剌主力所在。
柳升不是傻子,他當然懂漢王意欲何為,正因為懂,才會害怕到瑟瑟發抖。最後還是朱高煦給他倒了一杯熱茶,才壓住了那噗通亂跳的小心肝。
“柳帥,你我多年的交情,這麼點小小的要求,你不會拒絕我的,對吧?”油燈下,朱高煦的那張臉被照耀得忽明忽暗,喜形不於色。
“漢王於末將有知遇之恩,您的請求,末將定竭盡全力助您實現。”柳升單膝跪地,就這麼恭送朱高煦離開了自己的營帳。
沒辦法,不管柳升多忠誠都必須清楚,在未來的皇位爭奪中,他們必須選邊站隊。作為武將,選擇朱高煦已經無可厚非,畢竟當今太子表現出的都是對文官的重視,且軟弱怕死,跟著他,武將必將失去屬於自己的利益。
柳升當然也不敢直接坑死聖孫,畢竟皇帝就在自己的身後,真這麼幹了,漢王自然高興,但他是斷然無法活著回到大明境內。
這一夜,柳升徹夜難眠,想著就是如何處理好漢王的囑託,又不至於被皇上記恨上。
好在瓦剌著實還是有高人在場的,朱瞻基挺進的區域也正好屬於馬哈木掌管的丘陵。他們為了吞下聖孫這塊餌料,也是動用了大量的心思,首先就是調撥了不下兩萬騎兵,從兩側包夾而下,切斷了明軍支援聖孫的路線。
他們更是採用火攻,在兩軍交界處引燃了大片的山林,創造出了一道天然火牆,阻撓了明軍馳援部署。
柳升能用來調撥解救聖孫的人馬,既定為三萬人,因大明部隊的大本營正身處忽蘭忽失溫的腹地,一旦分兵太多,極易給敵人可乘之機,分而圍之,到時候恐聖孫沒有撈回來,到把皇帝給送出去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對於這樣的部署朱棣又怎會不明,但明白和接受是兩種不同的狀態。就在山火燒紅了半邊天的時候,行軍大營之中,朱棣已在披甲穿胄,整裝待發。
而在他面前,一眾將領在柳升帶頭下跪地祈求,柳升都快急哭了,連連磕頭,“皇上!不可啊!你是大軍的領袖,現在又是深夜,營外形式極其複雜,您貿然出征,只會給蠻夷可乘之機!皇上三思啊!”
“我三思?你們打不動瓦剌的防線,救不回我的孫兒,還讓我三思?”朱棣冷笑,將戰刀掛在了腰間,“他是我帶出來,也是我派出去的,大不了我去把他給找回來。”
“皇上!此刻江將軍正在與瓦剌伏兵周旋,您再給他一些時間,定能攻破,尋聖孫回來。聖孫並非酒囊飯袋,所率領的幼軍也都是個中好手,定能自保啊!”柳升真的被嚇到了,恨不得自己帶兵去把聖孫找回來。
早知道皇上如此固執,他是斷然不會讓跟隨聖孫出擊的騎兵營,距離拉得如此之大,故意暴露出破綻給瓦剌可乘之機。
“都給我滾,不用你們隨行,神機營與御林禁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