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出來了。
“大家不要慌!”喊話的人是一名二十來歲的青年,站在一輛廢棄的車上,腳邊圍著三名同齡夥伴,“都過來聽我說話,我有讓大家活命的辦法。”
青年長相頗顯油滑,可這幾句話對碼頭上的數千人來說,卻如同綸音佛旨,全都圍了上來。
青年很是高興,咳了兩聲清清嗓子,“不瞞諸位,我跟龍王很熟,只要我去跟他說,城裡的百姓願意投降,保證他連一草一木都不動。”
“投降,我們投降。”聽眾七嘴八舌地嚷道,國王已經跑了,百姓的忠誠自然隨之煙消雲散。
青年越發滿意,揮動雙手,要求大家禁聲,“可是投降不能只憑一句話,得有點表示,這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你們每個人都得出錢,也不貴,一人一百兩,我把名字記下,發給憑證,你就算安全了。”
圍在他腳邊的夥伴,一個舉起筆紙,另外兩個揮動手中的紅線團,表示早有準備。
一百兩,有人覺得不貴,立刻擠上前準備付款,可是對大多數人來說,一家老小加在一起,可就是成百上千兩,絕不是小數目。
安國是西域的邊遠小國,與紙醉金迷的璧玉城比不了,許多貧苦百姓,手頭連一兩散碎銀子都沒有。
於是碼頭上又興起一片混亂,青年的一名夥伴不得不出手維持秩序。
已經有十來個心急的人交錢,拿到一截再普通不過的紅線,名字也被胡亂地寫在紙上。
顧慎為不想制止這場騙局,讓驚恐的百姓平靜一下沒什麼不好,而且這樣一來,都城更不會有人防守,對大雪山軍隊進駐反而是好事。
他與荷女在人群中轉來轉去,尋找曉月堂叛徒的蹤影。
不過還是有人對青年的行徑不滿,“花皮,搗什麼亂?你啥時候認識龍王了?”
青年的外號叫“花皮狗”,只有最熟的人才叫他“花皮”,因此一聽到這個稱呼就覺得不妙,強作鎮定,高聲道:“你是國王衛兵,我跟龍王結交,你當然不會知道。”
揭穿花皮真實面目的是衛兵頭目,就是他下令開啟城門放進外面的百姓,也只有他,雖然離開城樓,身邊的彎刀卻沒有扔掉,仍然懸在腰下。
“別信這小子的。”衛兵頭目隔著人群喊道:“他就是后街上的無賴,從來沒離開過都城,怎麼可能認識龍王?大家不要上當,陛下會帶領救兵回國的,咱們的城牆又高又厚,只要幾百個人就能守住。龍王是人……”
花皮眼看就要到手的大筆銀子又要飛走,有些氣急敗壞,指著衛兵頭目說:“龍王有賞有罰,交錢的人能活命,沒錢的人殺死國王衛兵,也一樣能保全家平安!”
這一番煽動極有效果,不少人看向衛兵頭目的眼光立刻變得不同,只是忌憚他手中的刀,不敢貿然進攻,可是圍成緊密的圈子,慢慢逼近。
衛兵頭目竟然臨危不懼,拔出彎刀,在身前大力一揮,厲聲喝道:“不怕死的上來,怕龍王怕得魂都沒了,殺自己人就有膽子嗎?”
花皮犯了一個錯誤,他的煽動將城裡僅剩的幾十名衛兵全都囊括在內,這些人本來已是一盤散沙,此時反而團結起來,圍在頭目身邊,人數不多,在一群沒有組織的百姓中間,卻是最強有力的團伙。
衛兵頭目本來只想揭穿花皮的騙局,可是形勢所迫,他不得不走一步算一步,於是手持彎刀,大踏步向幾名青年所在的地方走去,路上的百姓紛紛避讓,不管有錢沒錢,都不敢上前。
花皮等人見勢不妙,跳下車廂,擠入人群逃之夭夭。
幾名衛兵不由分說,將頭目抬上花皮剛才站的位置,期待地看著他。
慌亂的人群渴望領袖,就像是溺水者需要空氣。
衛兵頭目的勇氣卻耗光了,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陣勢,與釋出命令相比,他更習慣執行命令,“大家……聽我說。”
這句話是他的口頭禪,平時很少有人在意,這時卻取得奇蹟般的效果,碼頭上的百姓立刻忘掉無賴青年,將希望轉到衛兵頭目身上,就連認識他的老鄰居,也不自覺地生出敬畏之心。
又是一片安靜,只有嬰兒的啼哭偶爾響起。
衛兵頭目更加不安了,“我說……龍王是人,不是神,更不是妖魔,他被獨步王打敗,輾轉逃亡才來到這裡。”
人群紛紛點頭,覺得他說得在理。
衛兵頭目受到鼓勵,抬高聲音說:“龍王根本就沒有十萬大軍,不過是千八百人的殘兵敗將,咱們無需害怕,關閉城門,嚴防死守,龍王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