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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句話,起先故意不說,這時察言觀色,不說不可,便故意裝作埋怨的神氣∶『你們兩位不要性急!我話還沒有完,實在是這個數!』說著伸開食拇兩指揚了揚。

『八厘?』胡雪巖問。

『不錯,八厘。另外三厘是你們兩位做保應得的好處。』

『不要把我算在裡頭。』胡雪巖搶著說道,『我的一份歸五哥。』

『小爺叔,你真夠朋友!不過我更加不可以在這上面「戴帽子」。這樣,』

尤老五轉臉問張胖子,『你的一份呢?』

『我?』張胖子笑道,『我是放款的,與我什麼相干?』

『話不是這麼說。張老闆,我也知道,你名為老闆,實在也是夥計,說句不客氣的話,「皇帝不差餓兵」,我要顧到你的好處。不過這趟是苦差使,我準定借三個月,利息算九厘,明八暗一,這一厘算我們的好處,送了給你。』

『這怎麼好意思?』

『不必客氣了。』胡雪巖完全站在尤老五這面說話,『我們什麼時候成契?』

『明天吧!』

就這樣說定局,約定了第二天下午仍舊這裡碰面,隨即分手。張胖子跟『三大』的人還有話談,胡雪巖一個人回去,把經過情形一說,王有齡和周、吳二人,興奮非凡,自然也把胡雪巖讚揚不絕。

避開閒人,胡雪巖又把匯款到福建的事,跟王有齡悄悄說了一遍。他皺著眉笑道,『雪巖,事情這麼順利,我反倒有些擔心了。』

『擔心什麼?』

『擔心會出什麼意外。凡事物極必反,樂極生悲。』

『那在於自己。』胡雪巖坦率答道∶『我是不大相信這一套的。有什麼意外,都因為自己這個不夠用的緣故。』說著,他敲敲自己的太陽穴。

『不錯!』王有齡又說,『雪巖,你的腦筋好,想想看,還有什麼該做而沒有做的事?』

『你要寫兩封信,一封寫給黃撫臺,一封寫給何學使。』

『對,我馬上動手。』

當夜胡雪巖跟吳委員在三多堂替周委員餞行,第二趟來,雖算熟客,『長三』的規矩,也還不到『住夜廂』的時候,但尤老五的朋友,情形特殊,周、吳二人當夜就都做了三多堂的入幕之賓。

第二天王有齡才去拜客,先拜地主上海知縣,打聽總辦江浙漕米海運,已由江蘇臬司調為藩司的倪良耀,是否在上海?據說倪良耀一直不曾回蘇州,公館設在天后宮,於是轉道天后宮,用手本謁見。

倪良耀是個老實人,才具卻平常,為了漕米海運雖升了官,卻搞得焦頭爛額。黃宗漢參了他一本,說他辦事糊塗,而且把家眷送到杭州暫住,所以諭旨上責備他說∶『當軍務倥傯之際,輒將眷屬遷避鄰省,致令民心惶惑,咎實難解,乃猶以繞道回籍探訪老母為詞,何居心若是巧詐?』為此,他見了王有齡大發牢騷,反把正事擱在一邊。

王有齡從胡雪巖那裡學到了許多圓滑的手法,聽得他的牢騷,不但沒有不豫之色,而且極表同情。提到家眷,他又問住處,拍胸應承,歸他照料。

『你老哥如此關顧,實在感激。』倪良耀說的地真話,感激之情,溢於詞色,『我也聽人說起,你老哥是黃中丞面前,一等一的紅人,除了敝眷要請照拂以外,黃中丞那裡,也要請老哥鼎力疏通。』

『不敢!不敢!』王有齡誠懇地答說,『凡有可以效勞之處,無不如命。』

『唉!』倪良耀安慰之中有感慨,『都象老哥這樣熱心明白,事情就好辦了。』

有了這句話,公事就非常順手了。提到交兌漕米餘額,倪良耀表示完全聽王有齡的意思,他會交代所屬,格外予以方便。接著,他又大嘆苦經,說是明知道黃宗漢所奏,浙江漕米如數竟足這句話不實,他卻不敢據買奏復,辯一辯真相,講一講道理,原因是惹不起黃宗漢。

『黃中丞這一科——道興十五年乙未,科運如日方中,不說別的,拿江蘇來說,何學使以外,還有許中丞,都是同年。京裡除了彭大軍機,六部幾乎都有人。他老哥替我想想,我到哪裡去伸冤講理?』

『大人的勞績,上頭到底也知道的。吃虧就是便宜,大人存心厚道,後福方長。』

倪良耀是老實人,對他這兩句泛泛的慰詞,亦頗感動,不斷拱手說道∶託福,找福!『

主人並無送客之意,這算是抬舉,王有齡不能不知趣,主動告辭,便又陪著倪良耀談了些時局和人物,從他口中,得知何桂清捐輸軍餉,交部優敘獎勵,也常有奏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