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毫,在那面光潔如鏡的白石壁上刻畫起來。
“這是……”
見此情形,醒言頗覺奇怪,便問旁邊老道怎麼回事。見他相問,老道清河得意一笑,捻鬚說道:
“醒言有所不知,這些讀書士人,喜歡我道家名山福地,常來遊玩。老道便憐他們路遠,酒水食盒攜帶不便,就在入山口處售賣酒水食物,省得他們辛勞提攜之苦。而他們在這清幽山景中,自然詩興勃發,吟詩作賦,若得了佳句,便願意在旁邊石壁刻下,說不定千載之後,也有後人前來觀看。因此,我便費了辛苦,用道法特製了石筆,方便他們在石上寫劃——”
“那為什麼要交錢?”
“交錢?那是當然!”
清河老道理直氣壯的說道:
“我道家天然石壁,若是刻上腐句酸文,豈不大煞風景?這些遊客,若想刻下詩文,可要深思熟慮清楚,因為刻一字就要五十文!而若是刻下諸如‘竹溪李生到此一遊’之類,一字罰錢二兩!”
“妙哉妙哉!”
聽得老道之言,醒言立即拊掌大笑,讚道:
“妙哉!一字五十文,一首短詩幾近一兩,則不至於大賤,以至於滿壁冗文;又不會太貴,讓這些士子文人不願出錢——真是巧妙之極!”
一言說罷,這倆當年走街串巷合作賺錢的老搭檔,便相視嘿嘿一笑,十分投契。
吹捧一陣,那清河老頭臉上卻忽現愁色,愁道:
“醒言老弟,雖然這法子‘損有餘而補不足’;頗能賙濟窮苦。只是一年多下來,我上清馬蹄別院在饒州城中施粥送衣,原本窮苦之人得了救濟,都去做正當營生去了,以至於現在賺的這些銀兩,花不出去,又不能私下拿來買酒喝,想想真個煩人!”
聽了這話,醒言此時也不禁真心佩服老道的慈善心腸,略想了想,便給他出主意:
“老道,你這眼光何其窄也!饒州一處賙濟完,不妨再去其他州縣設粥場,比如左近地鄱陽、星子縣城……”
“對對!”
一言驚醒夢中人,老道清河茅塞頓開,眼前一亮,脫口附和道:
“鄱陽、星子縣,還有石南、石北縣城,都可以賙濟到!”
說話時這老道清河,手舞足蹈,倆眼又目視南方,眼光穿過山谷望向遠處的天地,顯得志向十分遠大。
正當他有些忘乎所以之時,卻又聽少年詫異問話:
“咦?老道那又是啥?”
原來正是醒言無意中順著老道目光向南望去,那見那滿面附近有塊一人多高的白石,光潔的石面上寫著三個紅赭粉嵌成的大字:
“思過崖”
筆力頗為雄壯奇拔,這倒沒啥出奇,只是那石碑旁邊,卻有位書生在擺攤賣畫。畫攤左右,各挑著一副布聯,上面各寫著一句話:
靜坐堂思己過;
一日三省吾身。
在他面前的小木桌上,紙筆碗碟俱全,還用卵石鎮紙壓著一疊潔白的畫紙。
“此地怎會有畫匠擺攤?”
聽得醒言疑問,清河一笑告訴他:
“醒言你是說那位李書呆?他啊,也是饒州城人,從小一心讀書,只想取個功名。只是他為人有些迂腐,讀書也不開竅,積年累月也沒讀出多少出息,卻把家底敗光,一貧如洗,弄得他糟糠之妻,要快將他這結髮相公休棄。老道在城中雲遊,看到他可憐,又知他丹青還不錯,便請他來這思過崖石碑旁給人畫肖像,也能賺上倆錢,好歹能養活妻兒。”
“哦,原來如此!”
醒言原本也有過沒錢的時候,聽了清河之言,正是感同身受,感嘆幾聲。
這二人正說話時,便見那位正在看書的李書呆已有生意上門;一位衣冠楚楚的書生跟友朋酬答完畢,便躍過去,叫了聲“李史”,便挺胸疊肚立在那塊思過石碑旁,請李書呆給他畫像。
“怎麼樣?要不要也去畫一張?李書呆畫工還是不錯的。”
清河老道見醒言呆呆看著那邊,還以為他眼熱,便拍著胸脯保證:
“我跟畫攤人熟,你若想照顧他生意,我替你說說,管保能打個八折!”
只是,清河老道極為熱絡的替那位書呆子招攬生意,醒言卻彷彿全沒聽見他說話,仍是怔怔出神,直到清河老頭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方才如夢初醒。
“奇怪——”
神色恢復正常的少年突然冒出這句沒頭沒腦的話,然後便跟清河說道:
“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