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那張古拙的面容:“但這並不代表,我不願意和一位值得尊敬的前輩達成某種協議。”
葉流雲聽到此時,終於有些動容了,嘆息著說道:“果然無恥…”
範閒微笑道:“您以武力脅迫人,我以人命脅迫人,若說無恥,其實差不了太多。”
葉流雲緩緩地站了起來。
範閒心頭大凜,面色平靜,復又開啟那把已經汗溼變形的可憐扇子,胡亂搖著。
葉流雲看著他手中那把扇子,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看出來這個年輕人內心深處的真實緊張。
…
“不要以為,你瞭解所有的事情,你可以控制所有的事情。”
葉流雲如此說道。
“不然,總有一天。你會死的很可惜。”
葉流雲嘆息道。
“你是聰明人,但是不要過於聰明。”
葉流雲教訓道。
…
“你應該知道後面地事情怎樣處理。”葉流雲緩緩低頭,任由那張竹笠帽遮住自己古拙的面容,倒提粗布縛住的長劍。走到欄邊,反手提住周先生的衣領。
此時地範閒終於感到了一絲無助與迷茫,堂堂葉流雲,如果不是來送周帳房給自己,又怎麼會屈尊與自己談這麼半天?
葉流雲回首,眸中煙霧漸盛,一道輕緲卻又令人心悸的無上殺意震懾住了範閒的身體,他最後緩緩說道:“提把劍,不是冒充四顧劍那個白痴,你這小子或許忘了。我當年本來就是用劍的。”
說話間,他緩緩抽出劍,雪亮鋒芒此時並無一絲反光。仿似所有的光芒都被吸入那隻穩定而潔白的手掌中。
範閒眼簾一跳,集蓄心神,拼命將舌尖一咬,痛楚讓自己清醒了少許。生死存恨之際,什麼計謀鬥智都是假的。他惶惶然將身後雪山處洶湧的霸道真氣盡數逼了出來,運至雙拳處,往前方一擊!
擊在桌上。
伴隨著一聲怪異地尖叫。範閒整個人被自己霸道的雙拳震了起來,身子在空中一扭,就像一隻狼狽地土狗一樣,惶惶然,悽悽然,速度十分令人驚佩地化作一道黑線,往樓外衝去!
…
範閒掠到了長街之上,整個人飄浮在空氣中,雙眼裡卻全是驚駭之色。即便此時,他依然能感覺到身後那一抹厲然絕殺的劍意在追綴著自己,似乎隨時可能將自己斬成兩截。
所以他一擰身,一彈腿,張口吐血,倏然再次加速,在空中翻了三個筋斗,腳尖一踢對面樓子地青幡,藉著那軟彈之力,再化一道淡煙,落到了街面上。
六名虎衛與監察院的劍手早已衝了過來,將他死死地護在了中間,層層疊疊,悍不畏死地做著人肉盾牌。
不過一剎那,範閒便感覺自己的身周全部是人,根本看不到外面是什麼情況,一絲感動一閃即過,全身復又晉入最靈敏地狀態之中,隨時準備逃命!
…
然而長街之上一片安靜,一片詭異的安靜。
範閒不敢妄動,躲在護衛們的身後,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感到了一絲蹊蹺,吩咐屬下們讓開了一道小縫。
葉流雲已經不在抱月樓中。
順著那些緊張的半死的下屬露出地那道縫隙,範閒看著蘇州城直直的長街盡頭,一個戴著笠帽的布衣人,正拎著一個人,緩緩向城門處走去。
雖是緩緩地走著,但對方似乎一步便有十數丈,漸漸遠離。
範閒嚥了口唾沫,潤了潤火辣地嗓子,滿臉疑惑地從人群裡鑽了出來,站在長街之上,看著遠方葉流雲的背影發呆。
…
高達已經從對面樓下來,看到平安無事的提司大人,大喜過望,顫抖著聲音說道:“大人,沒事吧?”
範閒將有些顫抖的雙手藏在身後,強自平靜說道:“能有什麼事?”
說話的時候,他看著葉流雲的背影消失在城門之中。
便在此時,誰也沒有察覺到抱月樓頂樓,除了高達斬出的那個口子之外,漸漸又有了些新的變化。在範閒雙拳擊碎的桌礫之旁,粗大廊柱上近半人高地地方,那層厚厚的紅色油漆忽然間裂開了一道口子。
範閒逃命時扔下的那摺扇卻不知所蹤。
漆皮上的口子嗤的一聲裂的更開,就像是一道悽慘的傷口,面板正往外翻著,露出裡面的木質。
然而…裡面的實木也緩緩裂開了!
裂痕深不見底,直似已經貫穿了這粗大的廊柱!
其實不止這一根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