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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廠以前是日本侵略者建的實驗基地,那裡有很多冤死的靈魂,每夜在那邊哭……他們信誓旦旦地發誓說他們不止一次地見過一個體無完膚的女鬼!

罪惡與恐懼都是源自陰暗的心靈,上帝呀,原諒這些迷途的羔羊吧,畢竟他們在這異教徒的地方生活得太久了。

第十七頁:

今天來了一個神秘的客人,他提著一口黑鐵皮箱,看上去十分的瘦弱而文質彬彬,蒼白的膚色中帶著一種異樣的邪氣,從他一身的風塵僕僕可以看出他是走了很遠的路來的。

他要我接受他的告解。我說你不是這個教區的,我不能幫你,你為什麼不找你的告解神父呢?

他說:“我是從海外很遠的地方回來的,我回不去了……”他的神色顯得很迷惘,“神父,你就幫幫我吧。主的榮耀在哪裡不都是一樣的?”

我經不住他的請求答應了他,因為這個神學院只有我們兩位神父,而張神父去了外地,這個任務只落到了我的頭上。我把他帶到了教堂後面的告解室,修士們剛做完彌撒,教堂裡非常的寧靜,寧靜得聽得見遠遠的天籟之聲。

“迷途的羔羊啊,訴說吧,上帝在聆聽著你的懺悔。”

他跪在了主的像前,沉默了許久,似乎陷入了沉思。“先生,你可以開始了。”我不由提醒了他一聲。

他長長地嘆息了一聲,一個人的心如果承載了太多的事情,就會像積滿了洪水的大閘,我知道這是洪水破閘的前兆。真不知他究竟為什麼事這樣憂心,他足足沉默了有三分多鐘之久。

“主啊,你能原諒我嗎?我曾經褻瀆過無數的死者,雖然我是迫不得已。”他說話的時候嘴唇在微微地顫抖。

“天哪,你殺人了嗎?”我從未聽過這麼古怪的禱告,不由脫口詢問。

不,沒有!絕沒有的事!男人立刻矢口否認,他吞吞吐吐地說,神父,我是一個……一個盜墓賊!

天!

我們的家族世代都是以盜墓為生的,我們破壞了無數人死後的安寧,我知道這是一份很大的罪孽。主能原諒我嗎?他哽咽說。

迷途知返,主會原諒你所有的過錯的!我這樣安慰他說。

可是我雖然知道這是一份罪孽的工作,長久以來,我的心也一直承受著這份罪孽的煎熬,可是我們卻不能停下來。我們不能停下來,不能停下來……

他喃暱如若夢囈,唉,這個可憐的人。“錢財都是身外之物,不必留戀你在地上的財寶與榮譽,因為主會在天上給你安排你應得的。”我安慰他說。

“不,我們不是為了財寶才這樣做的!我們是迫不得已,既為了我們自己,也是為了更多的人。神父啊,你是天父最親近的僕人,請告訴我,如果為了一個偉大且福澤眾生的理想而犯下的罪孽、甚至會犧牲掉一小部分人的生命,這罪孽在天父的眼中是可饒恕的嗎?”

天哪,他是一個患有嚴重幻想症的殺人狂嗎?可是他看上去很正常啊,溫文而平靜。為了眾生的福澤而犧牲一小部分人?一小部分人是多少人?“醒來吧,那都是你的臆想!天父是不會讓人們遇著這樣的試探的!天父寧可讓他的兒子作為獻祭,用彌賽亞的血來洗淨世人的罪惡!”

“可是試探早就開始了……”他用拉丁語低聲說。

隔著門板我聽見他在低聲啜泣,莫非他真的遇見了一件很為難的事?我忍不住出口相詢:“究竟是什麼樣的試探?”

“我們以前褻瀆過死人,也許……也許我們還要殺死一些無辜的活人!”他說話時聲音在顫抖。

“為什麼?為什麼你明知他們是無辜的人卻不放過?你們是誰?是一個組織嗎?”我聽得膽戰心驚,聲音也不由得失去了控制。

神父您要告發我嗎?他的聲音深沉而憂鬱,從他的語氣裡聽不出絲毫對我的威脅,似乎倒希望能快些解脫。

“不,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你知道,這是規矩。即使你告訴我說你在聖血裡透了毒藥,我也只能喝下去。”我鼓起勇氣說,“可是你要知道我們做的一切都在天父的眼中看著呢!該隱的罪孽是不可饒恕的!”

他沉默著,默默地低聲禱告著。

“究竟是為什麼呢?你說出來,主會為你指引的。”

他仍舊沉默著,低聲祈禱著,夾著極低的抽泣聲。看得出來他的禱告非常地虔誠,可是他卻對我一直有所保留,不肯講明事情的原委,也許因為我不是他的告解神父,所以他的心中仍存著芥蒂吧。

許久,我聽見他長長地嘆息了一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