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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子聽到說話聲了,忙喊:“算命抽花水啦!專講實話,不打誑語。”

眾人都笑了。恰好有一桌人會了賬,滕繞樹趕緊佔了這張桌子。招呼塔、鮑等人坐好後,他和另外兩個辰州勇忙著張羅,一會兒,捧來一罈白鶴液老酒,端著一大盤臭豆腐乾、四籠姊妹糰子,每人面前再擺一大碗紅燒豬腳,又叫來幾個炒菜。大家津津有味地吃著。滕繞樹問塔齊布:“塔爺,剛才你老對那個打拳人為何如此客氣?我看那人的拳術也平平,比鮑哨官差遠了。”

塔齊布未及回答,鮑超搶著說:“這人的拳術不錯,你不懂,不要看輕人家了,只不過我一時沒有看出他的路數來。塔大哥,你細說給我們聽聽。”

塔齊布說:“諸位有所不知,那人的功夫深得很,他打的是南拳中極有名的一家——巫家拳。”

“巫家拳來歷如何?”一個辰州勇問。

“乾隆末,福建汀州有個拳師名叫巫必達,幼年闖蕩江湖,廣拜武林高手為師,經過幾十年的苦鑽苦練,將福建少林外家拳術的陽剛、勁健、強身、壯骨的特徵與湖北武當內家拳術的藏精、蓄氣、培神、固本的密旨結合起來,形成一種外有行雲流水之柔、內有五嶽三江之剛的巫家拳。巫必達後來在湘潭教習李大魁,以後又傳與馮南山、馮連山兄弟,死後葬在湘潭,由李、馮兩家立碑。巫家拳廣為流傳在南方,但真正得其奧妙的是李、馮二家,可惜剛才忘記問那漢子的姓名了。”

“這巫家拳我也聽說過,只是沒有親眼見到。那人剛才打的是巫家拳中的哪一路?”鮑超問。

“他剛才打的是梅花拳,為巫家拳中第一絕招。你看他雙腳尖在地上繞圈子,莫以為是隨便繞繞,那劃出的圈子是一朵朵梅花。”

滕繞樹驚訝地說:“我們是外行,竟一點都看不出來。”

“巫家拳還有太子金拳、麒麟、四字、正平、擺門、單吊、掐吊、三樁等六肘拳,都是很厲害的。”

眾人聽了,對塔齊布的巫家拳術知識的豐富,都很佩服。滕繞樹又就福建少林外家拳和湖北武當內家拳兩家拳術的異同,向鮑超和塔齊布請教。大家正邊吃邊談得高興,忽聽得旁邊一桌人大吵大鬧起來。

這是四個鎮筸兵在喝酒賭博。輸者不服氣,先是罵著粗話髒話,然後和贏家扭打起來。另外兩個並不勸架,反而在一旁添火加油。塔齊布看看不像話,過去喝道:“不要在這裡打架!丟人現眼的,要打回營房去打!”

鎮筸兵自明代起便以兇悍聞名於世。咸豐時期的鎮筸兵,雖不能跟過去相比,但在全國綠營六十六鎮中,仍然算是第一等強悍。個個是私鬥、打群架、管閒事的能手,平時相處,內部常起械鬥。一聲胡哨,立即形成兩軍對壘之勢。打得眼紅了,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也不在乎。一般總兵都怕調到鎮筸鎮來。若是遇到鎮筸鎮的兵與別鎮的兵爭吵起來,鎮筸兵便會自動聯合起來,一致對外,拿刀使棒,不把對方打敗,決不罷休。當下這幾個鎮筸兵聽到塔齊布的吆喝,扭打的鬆了手,都斜歪著頭看著塔齊布,其中一個說:“老子們在這兒玩玩,幹你屌事?你叫個屁!”

鮑超走過來大聲說:“一個參將的話,你們都不聽,還有軍紀王法嗎?”

一個鎮筸兵乜斜著眼,噴著滿口酒氣,冷笑說:“你算什麼東西?吃飽了脹著肚子,到茅房裡屙屎去!人還沒變全,竟敢教訓起你的大伯來了!”

滕繞樹看著這幾個鎮筸兵如此驕橫粗野,用這種難聽的話罵鮑超,他一則聽著不舒服,二來也要討好鮑超,便衝過去大聲說:“這是鮑哨官,你們休得無禮!”

那人哈哈笑起來:“麼子雞巴鮑哨官,老子只知道山海關、函谷關,從來也沒有聽說過什麼鮑哨‘關’。屌毛灰團丁頭,也算個官嗎?”

另一個鎮筸兵冷言冷語地說:“這鮑哨官不就是那個窮得無聊要賣老婆的痞子嗎?什麼時候當起官來了?”

四個鎮筸兵放聲狂笑。鮑超又氣又羞,滿臉通紅,脖子上的筋一根根鼓起,恨不得將這幾個兵油子捏個粉碎。滕繞樹跨上前去,要和他們講理。一個鎮筸兵大叫:“你要打人嗎?!”說時手一抬,滕繞樹臉上捱了一巴掌。滕繞樹火了,一拳打過去,那人牙齒碰著舌頭,頓時鮮血直流,氣得哇哇大叫,用頭撞過來,另外幾個兵也跟著衝來。辰州團丁們仗著有鮑超在旁,勇氣大增,一齊迎上去,大打起來。棚裡棚外的人,見兵勇打鬥,嚇得紛紛逃離,那瞎子也捲起太極圖慌忙走開。鮑超幾次想打過去,被塔齊布抱住了。鎮筸兵人少,吃了虧後,狼狽逃出火宮殿。塔齊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