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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清高,太過自傲,恃才傲物的結果,便是連累你我半生,你知道陳玲瓏送給我的畫,是你作的,你偏不說,你一直在暗地裡笑話我,你覺得自己很聰明,是不是?你認為,我夏槐鈞就是你腳底下的一塊爛泥,是不是?”
袁氏的指腹,緩緩地掃過裙裾,素淨的衣裳沒有刺繡,光滑如水,她還是不斷地撫平,撫平……
她本以為,無論他說什麼,她都不會再有其他的情緒,她對他,只有殺女之仇的恨。
但是,這些話,多可笑啊?
當初是誰承諾,這輩子我夏槐鈞只會有袁翠語一個女人,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便是與你廝守到老,我夏槐鈞會用一輩子來好好愛一個叫袁翠語的女子。
但是,一年之後,他回來對她說,他愛上了一個女人,因為那女子很有才情,她作了一幅畫,他對她驚為天人。
他想帶她回府,他要求她和這個女人和平共處,他說,袁翠語是才女,有容人之量。
當時她懷著他的孩子,那時候,她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撫摸著腹部,等著他回來,在她臉頰上印下一吻。
她是從來都沒有想過,在她認為最幸福的時候,會聽到這樣的一句話。
她讀過很多書,但是所有的書都沒有教她如何應付這種情況,她猝不及防地被捅了一刀,七零八落。
她可以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她應該在這一天之前,死去。
那樣她還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
空洞的眸子,沒有一滴溼潤,她已經不習慣用眼淚去表達悲傷。
她的聲音也十分的空洞蒼白,“你走吧,我與你沒有什麼話好說了。”
“是的,”夏丞相的諷刺刻薄的聲音依舊在耳邊響起,“我與你本來就沒什麼好說了,你一早就死了。”
袁氏看不見,但是還是忍不住地閉上了眼睛。
“那你便走吧,或者再看我不順眼,便與我和離,各生歡喜不是挺好的嗎?”
“和離?再讓你嫁給安親王嗎?休想,你這輩子都休想嫁給安親王,”他忽地俯下來,一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得她揚起頭,一字一句狠冷地道:“但凡我活著一天,你都只能是我夏槐鈞的夫人,一個被冷落不受寵愛的夫人,守著你一輩子的寂寞空冷,做你王妃夢去吧!”
說完,冷冷地放開她,卻依舊沒有離開,用那怨毒的眸子盯著她那張曾風靡萬千才俊的臉。
“承蒙不棄,我留著這條殘命,等你來取。”袁氏輕聲說。
“你說一聲你後悔,我便留你性命。”夏丞相冰冷地道。
袁氏道:“我後悔。”
她後悔,後悔很多很多,但是唯獨沒有後悔與他決裂。
他帶了陳玲瓏回來,那天府中很熱鬧,張燈結綵,她守在寂靜的屋中,分明聽到外面傳來的熱鬧歡笑之聲。
她趴在桌子上,看著鐘漏,一點一滴,熬得過時光,熬不過心痛。
第二天,他滿臉春風地來,說他的新夫人如何得體,如何謙卑,如何賢惠。
她一個字都沒有說,把他趕了出去。
他以為她只是吃醋發脾氣,他也發脾氣,說沒有想到,她的心胸這麼的狹隘。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掃除
人一生,會做很多次的選擇,每一次。她都是謹慎,唯獨在婚姻大事上。她太過“果斷”了。
其實,她很早就知道夏槐鈞,他十八歲為官。一直戰戰兢兢,一心為民,到二十二還沒成親。所有人都說他有上進心,聰明。擅長人際關係。
她與他交談的時候,他展現出了他有抱負的一面,他的穩健。內斂,聰敏是那些才俊公子所缺乏的。
一失足,便成千古恨。
但是,在子安被打死之前。她對夏槐鈞乃至陳玲瓏都沒有過多的怨恨。
正如他今天所說的那樣。所有男人都三妻四妾,她憑什麼要求夏槐鈞對她專一?她不是所有人眼中的賢妻,因為她嫉妒小氣。沒有容人之量。連一個妾侍都無法容忍。
這是她的原罪。
若不是子安慘死,她或許到死,都只會憎恨自己。
夏丞相最終是轉身離去,他恨這個女人,恨之入骨,但是,他明白這種恨來自何處,是來自她的不妥協,來自她的孤高,來自她的榮光,來自她曾那樣愛過他而他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