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坐了床前,看著謝聿,也是感慨:“你年少時,我就說過的吧,是病三分傷,你這性子得改,什麼事都在心裡百般衡量,沒病也算出病來了。”
謝聿聽著她說話,想起了顧今朝來:“是,夫人說過。”
景嵐側目:“好吃好睡,少年莫要強出頭,什麼事,等你獨當一面再論不遲。”
謝聿嘆息,怪不得顧今朝是那樣的性子。
看著景嵐就知道,有些人相處起來就是舒服,別說他父親,就是他也覺得,在她面前受益匪淺,三言兩語總能打消他心底煩躁。
心裡話這就說出來了:“漫漫長夜,總是難眠,又當如何?”
景嵐笑:“你要是聽我話,病早好了,這人世間,除了生死都是小事,你把心放寬些,歡喜是一天,不歡喜也是一天,我可聽今朝說了,你變著法折騰她來著,可你瞧瞧,她可有憂愁?吃得香睡得香可從不像你這樣。”
論起今朝了,謝聿也是勾唇:“是景夫人教的好,她自來坦蕩蕩,也無憂也無愁。”
說起女兒了,景嵐笑意更濃:“是呢,說起來她小時候可不這樣,哭咧咧天天找娘,天天跟著我,我去哪裡她就去哪裡,白天黏著我,晚上不睡覺也黏著我……”
回想起往事,多是柔情,十分感慨:“那時候,她可真是個愛哭鬼。”
只有有人哄,才會是愛哭鬼。
謝聿笑,盯著帳頂:“後來呢,夫人怎麼哄了她?”
話音剛落,眼前一片漆黑,柔軟的指腹遮住了他雙眼,景嵐的聲音也十分溫柔:“就像這樣陪著她,她睡不著時候就愛胡思亂想,我矇住她雙眼,她就再也不哭了。”
謝聿未動,景嵐見他沒有再開口,也是給他蓋好了薄被:“睡罷,橫豎我今個也來了,陪你一會兒。”
“……”
這一坐就是好半晌,說來也奇怪,謝聿真的睡著了去,景嵐慢慢移開手去,瞧著他的眉眼,起身離去。
夜幕降臨,明月當空。
謝晉元獨自飲酒,邀她入席。
景嵐婉拒,說要回家了。
他盯著她看了好半晌,讓人送她回秦府。
景嵐轉身離去,的確是為時不早了,回到秦府時候,她還未放下藥箱,先去了顧容華的院子,燈還亮著,在外面就能看見屋裡的翠環,似在窗前做著針線活。
沒有看見容華,她快步走了進去。
翠環先看見她了,忙迎了上來:“夫人這是從哪裡回來的,怎麼還揹著藥箱?”
景嵐將藥箱遞了她手裡,左右看看,有些牽掛:“容華呢,睡了?”
翠環笑,說今朝在,正哄著睡呢。
景嵐悄然往裡屋去了,裡面床頭燭火更暗,顧容華側身躺著,微靠了今朝肩上。
顧今朝一手覆著她雙眼,一手輕拍著她。
這一幕似曾相識,她們相依為命,多少年這麼過來的,景嵐抱臂,就這麼倚了門邊,更是柔了眉眼。
就這麼看著她們,也覺歲月靜好。
真好。
第48章 雲淡風輕
明月當空; 繁星點點。
這個時候也是該歇息了,秦府各院卻是各有各的心思; 註定是個難眠之夜。
秦洪生在老太太面前是求了又求,再三保證; 得了美人便從此改頭換面; 好好過日子了; 娘兩個一起商量了下,可盼著秦淮遠回來了,趕緊著人叫了過來。
屋裡的丫鬟都攆了出去,秦洪生跪了一邊; 老太太單單將長子叫了身前來; 看看那個再看看這個; 也是唏噓年華消逝,蹉跎了許多光陰。
秦府重禮,秦淮遠向來也孝順,到了母親面前; 多半是順著她的:“阿孃喚我來,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自己這兒子還不到四十; 那個小的也才二十多; 不得不感慨一個爹孃的,怎麼就差這麼多; 拉了秦淮遠坐了床邊; 也是抹起了眼淚花:“沒什麼; 就是想起你那個短命的爹來了; 如今國公府沒落了,我看著你們哥倆不和,心裡總覺得對不起你爹。”
秦洪生自小就寵溺得太厲害了,秦淮遠心知肚明,當著母親的面不好數落他,不知他又鬧的什麼事,也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他衣食無憂,賭債也還上了,以後讓他回老家賣些字畫,也能維持日常用度了。”
秦洪生當然不想走,住在國公府,吃穿用度什麼模樣,回去了誰管他!
老太太也是不想給這兒子送走,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