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里徐用手撓著太陽穴說:“反正每天下了課都跟同學到南京路、城隍廟溜達遛達。起初我不想花錢,可是那幫同學都往家裡捎東西,他們還勸我買。我控制,控制,再控制,最後沒控制住。”
“怎麼,抽過去啦?”羅伯特把臉一沉說:“報銷要嚴格按公司的差旅政策,該報的報不該報的絕對不能報。從公司借多少錢就得還多少錢。差多少隻能自己從家裡補貼。消費要看自己的承受能力。我說過出差只能報酒店住宿費、飯費和辦公事的車費。我的菜譜裡只有‘報三樣’這個詞。誰答應給你報銷的?”
“桑經理。不是,不是,他沒說過。”居里徐脫口而出又趕忙反悔。他抬眼皮看了一眼人事經理又馬上垂下。他的手規規矩矩地放在大腿前面,如同一個日本家庭婦女在伺候夫君。
羅伯特章已猜出端倪,他說:“現在出差報銷的費用都是總經理審批,部門經理沒有權力。你把私人禮物的票撕下去,不能報。如果魚目混珠公司將嚴肅處理。”
此時寫字間裡人已到齊,大家都支起耳朵聽著。想必,格蘭特桑也聽到了。這位沒有實權的部門經理整個下午都在樓道里抽菸,和煙友吐怨,“在原單位我有幾萬的簽字權,到這兒連個車費報銷都沒我簽字的份兒。真他媽跌份。”他把菸頭用力地扔在地上,用腳踏上去,前腳掌狠狠地碾壓。
披散著一頭潮溼散亂頭髮的寧玉翠從衛生間出來,穿著寬大的睡裙如倩女幽魂般地走進昏暗的臥室。她抖開被子鑽進被窩,關了床頭櫃上的檯燈,側過身背對著丈夫睡下了。
“聊一會兒行嗎?你閉著眼睛聽,別睡著了就行。”徐志遠探起身子又把檯燈點亮了。
“哎呀,壓我頭髮了。”
“對不起,對不起。”丈夫連聲道歉,把攤在枕頭上的青絲攏了攏掖進妻子的被窩。
寧玉翠轉過身來說:“還不快睡,都十一點多了。”
“有點兒事,想跟你念叨唸叨。”
“嘛事兒?”
“那誰的事,你這個當嫂子的幫著給想想。”
“別跟我提買房的事。要買讓他自己買去。咱管不著。”
“嘖。”徐志遠嘬一下牙花子,沒想到一開場就不順。“他要在天津結婚咱當哥嫂的能不管嗎?”
“管,你惦著怎麼管?你幫他跑了一整天還不夠嗎?”
“光選房不行,咱得……咱不是把房子賣了交首付了嗎。”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想出錢幫他。”寧玉翠有些衝動。“咱家裡可沒錢啦,你想把我們娘倆賣了吧?”
“沒有沒有。我是想咱怎麼也得出點兒,沒錢我找地方借去,咱再慢慢還。啊?”
“你敢!”寧玉翠猛地掀開被子坐了起來。“你敢揹著我借錢,行,行,你等著……”說著話寧玉翠翻身下床。寧玉翠拿起丈夫的手機找到徐志堅的號碼,她甩了一下頭髮露出耳朵把手機貼近。“喂,喂,是志堅嗎?”
只穿*的丈夫不知所措,只是輕聲而焦慮地問:“你要幹嘛?找他幹嘛?別吵起來。”說著他下了床用手抓著妻子拿電話的手。
寧玉翠一抖肩膀甩掉丈夫的手,“喂,我是嫂子。對,我還沒睡,我睡不著。有件事我得跟你談談。我聽你哥哥說你要回天津結婚,這事你早就應該跟家裡說,不能現上轎現扎耳朵眼。現在的房價你也知道,我們根本幫不了你,買房子的事你自己辦吧。”
聽到雙方對上話了,徐志遠緊張得要命。聽妻子的語氣雖咄咄逼人但還有理智,所以自己只是扎著兩隻胳膊聽著並沒有打斷他們。
“嫂子,話不能這麼說吧,”那邊的徐志堅說話了。“我搞物件你們不是不知道,前年我還把她帶回家了。就連小動物也能看出我們已經到了*和產卵期了,何況你們兩個大活人呢。你們竟然對我的婚事不聞不問,最可惱的是瞞著我把房子賣了。賣了你倒是買回來呀,你們有錢。我哥這次出差光補助就拿了三萬。咱爸都告訴我了。”
徐志遠趕忙湊到話筒前辯解道:“我是從單位借的錢。完後必須還給公司。我還虧了四千塊錢,我得還吶。”
徐志堅說:“你蒙誰呢?你出差沒補助誰信呢。我常年在外不懂這個?”
“我們公司就是沒補助。實報實銷。”
寧玉翠搶過電話說:“有錢沒錢是我們的事。有句話我得說清楚,我和你哥哥結婚時父母把房子給我們住了,一直也沒說過還有別人的份兒。我們花錢裝修、裝暖氣、一戶一表、改水管,費了多少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