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將近時,李儒從宮中回家,陪妻子用過晚膳之後,便匆匆跑去書房。
令他意外的是,劉辯病倒了。不知道是寒氣入骨,還是昨晚的性事太過激烈,總之引發了高燒。原以為喝點藥,敷下冷巾子,退了熱就會好,誰知到了後半夜卻突然兇險起來,不止嘔吐、痙攣,到最後連意識都模糊了。
還好李儒精通醫理,手中也有些保命的良藥。可一趟折騰下來,等到劉辯病情好轉,前後竟花了五天之久。
為了不引人懷疑,李儒騙妻子說有公務在身,需要出一趟遠門,然後從遠離城郭的秘密入口摸回自家宅院的地下。
五天四夜,衣不解帶的照顧著劉辯,李儒覺得自己的精神已經緊繃到了極限。他總是想起劉協說的那番話,想起了所謂的報應。難道老天爺已經發現,折磨劉辯會比直接折磨他更有效果?
聽到劉辯在意識模糊時不斷叫著何太后與唐姬,甚至是弟弟劉協,李儒心如刀絞。他親手在劉辯體內種下了痛苦的種子,看著它生根發芽、茁壯成長,卻無力去拔除。
「救我!救救我!救我出去!」抓著李儒的手,劉辯無助地嘶喊著。
他的雙眼沒有焦點,神智渙散得厲害,卻固執地認為自己受到了威脅。他想逃離,逃開一切讓他感到恐懼的東西,逃離這個洞底,逃離身邊的惡魔。
李儒用力抱緊他的身體,一遍又一遍拍撫他的背脊,卻始終一言不發。他擔心劉辯聽到他的聲音,會認出他是誰。
他是劉辯一切痛苦的根源,他擔心他會突然發現這一點。好不容易才拉近的距離,他不能放任它再次擴大。
藥劑灌下去無數帖,劉辯終於憋出了一身汗,身上的熱度也隨著汗水慢慢流走了。
「水。。。。。。」
當劉辯掙扎著要水喝的時候,李儒差點沒高興得落下淚來。小心翼翼地將他伺候妥帖,看他安靜地睡著了,李儒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支撐他的東西迅速抽離,疲累湧上來,壓得他直接癱倒在劉辯的身旁。跟著伺候的丁嬸和阿廣不敢去打擾他,在他身上蓋了床被子便離開了。
李儒其實醒著,他只是累得不想動彈,聽到劉辯平穩的呼吸,他決定放任自己沉入黑暗。不眠不休地撐了五天,他的體力也到極限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在一種針扎似的不適感中清醒過來。當他抬起頭,才發現不是真的有東西在扎他,而是某人投來的視線,比鋼針更尖利。
「感覺怎麼樣?渴不渴?餓不餓?」李儒趴在床上,抬起一隻手輕輕地撫著劉辯的臉頰。
劉辯沒有躲開,只是生硬地問道:「為什麼是我?」
大約是哭鬧得太厲害,他的嗓子非常沙啞。
李儒聽著,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脖子。彷佛這樣溫柔的觸碰,可以減輕沙啞的程度。
劉辯記得這個感覺。當他在病中昏昏沉沉的時候,就是這雙手不斷在安撫他,將他拖出連連的噩夢,給他支撐的力量。
他不懂,為什麼他要經歷這一切?李儒的殘忍與柔情都讓他無法理解。
「我很小的時候,被父母送到了道觀。。。。。。」李儒終於說出了他與劉辯過去的交集。
劉辯靜靜地聽著,視線一直停留在李儒臉上。他的敘述太動情,眉宇間流動的光彩,柔和得好像三月的春風。
「我會對你好,並不是因為我善良。我當時只是覺得我們很像。你跟我一樣,都是沒人喜歡的孩子。」其實劉辯早已忘記當初救助李儒的原因,他甚至連自己救過他都不記得了。
他只想打擊他,所以選擇了最無情的說法。
「無所謂了。」
李儒並不在意。對他來說,無論出於什麼原因,劉辯對他的幫助是真實存在的。因為他,他有了最美好的一段童年回憶,有了一個追求幸福的夢想。
雖然事情一路發展下來,總是不盡如人意,但不管怎麼說,劉辯還是來到了他的身邊。再奢求更多,應該就是罪過了吧?
將手放在劉辯的胸前,感覺布料之下傳來心臟平穩的跳動,李儒心滿意足。他不再去期望更多,只想就這麼守在劉辯身邊,有生之年能在枕側觸控到這個跳動,任時間纏繞他們,永不分離就好。
他不知道,此刻看似平靜的劉辯,已經開始正式盤算起利用他的可能。
第八章
董纖娘一整天都很焦慮。宮中傳來訊息,說她的父親董卓遇刺,雖然確定沒有受傷,可作為女兒,還是忍不住想知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