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內作戰,而且有人受傷,所以才轟炸醫療機構。”
我頓時恍然大悟:零星交戰一個多月,邁赫迪軍的招式美軍一清二楚,晚上邁赫迪軍很少會主動出擊,而且能把美軍搞得那麼狼狽。昨晚頌猜受傷定有美軍目擊,我們撤回來時又被人跟蹤。美國人處理資訊果然很快,但為何昨晚巷戰沒有美軍武裝直升機參戰呢?我把這個疑問提了出來。
海因茨笑了笑:“這不奇怪,因為昨晚的‘阿帕奇’很忙,看到賈法裡的胳膊了嗎?他們和敢死隊去偷襲了美軍的補給車隊,雖然死傷不少,但卻給我們爭取了時間。”我立時有一種失落感,原來活著回來是僥倖的,還搭上頌猜一條命,心中的哀傷憤恨失落愧疚攪得我有點難受。
海因茨猜出我的心思,淡淡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彆氣餒,我們的對手可是世界頭牌。想報仇就慢慢來,有作戰任務,剛才賈法裡沒敢打擾你,等你忙完了咱們制定一個復仇方案。黑桃7,這就是戰爭,伊拉克就是這樣,人命賤如豬狗!還記得昨天我給你說過的話嗎?”
我的眼神瞬間暴出殺意,直視海因茨,冷冷地說:“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昨天我沒退出,今天就更不會,我們能輸出去,就能連本帶利贏回來。”
海因茨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苦笑道:“嘿嘿,咱們都是一種人,都是他媽的一種人!你知道在哪找我。”說完離開了。
我沒來得及回味海因茨的話,書呆子便帶來一個阿訇模樣的人。圖拉姆悲痛地幫頌猜擦淨身體,換上克番(白色殮衣),民兵抬來一副棺材,當棺板蓋上後,大夥決然地扛起了棺木。
“真主減去他的負擔,帶去他的靈魂吧!赦免一切的主啊!憐憫和祈福的主啊!看在他美德的分上,原諒他所做的罪惡,他本是為了死去的人而來……”阿訇按*教的儀式唱頌著,我在心裡默默禱告:“安息吧!兄弟。”
當最後一剷土拍在墳塋上,“鳴槍!”我大喊一聲,七個人舉槍三射,冒著藍煙的彈殼撒落墳頭。它向納傑夫人證明,墳墓里長眠著一名戰士。
海因茨說得對,血是一種奇怪的東西,一旦流了,就不會停止!
如果說小島上的血腥訓練,挖掘出我們內在的殺戮本能,一切都只是為了生存。那頌猜的死就是在我們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種子,經過戰友鮮血的洗禮,殺戮不僅為了生存,還為復仇。
我站在頌猜的墳前,殺氣澎湃悲憤難平,額頭上的青筋跳動,牙齒咬得“咯咯”響。現在任何言語都是廢話,死人也不相信眼淚。我走到隊友們面前,疾言厲色道:“從現在開始,誰他媽的都不能受傷,這是命令!明白沒有?”
“明白!”
“明白就給我收起眼淚,血債只有血來償,只有懦夫才會流眼淚!”我一把封住威廉的領口吼道。
“黑桃Q,你跟賈法裡去吧,你最好造得那東西威力大點。其他人跟我回據點,有作戰任務。”
再看一眼孤零零的墳頭,大夥憤然離去。頌猜的死為我們敲響警鐘,也為期待有驚無險熬過一年的美好願望注入變數——身在戰場,什麼意外都有可能發生。
第二十二章 兄弟(4)
人是很奇怪的,思想也是複雜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卻不是世人皆可做到,更不會事事都能換位思考做到將心比心。我現在開始理解海因茨和復仇者了,一群為追逐利益不惜殺人越貨的僱傭兵成了復仇的武士,是該死的戰爭催化了人性的昇華!
有了復仇者的參照,我開始設想我們的結局,設想自己的終極歸屬。在芝檳榔監獄裡我本該槍斃的,卻又鬼使神差地逃出生天,在小島上為了生存,每天拼命訓練,我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可現在呢?威廉把M4卡賓槍的快慢機撥來撥去,漢斯冰凍的臉上滲出殺意,圖拉姆瞪紅著眼……
一瞬間一股寒意傳遍我全身。死!一個可怕的字眼,也是誰都無法迴避的結局,它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頌猜的死根本原因在我,是我讓他來的,而他卻死了。是我讓他成了第一張倒下的多米諾骨牌,而後續的發展必然是一種結局——又一群徘徊在生死邊緣的復仇者。
我不敢再想下去,內疚也會讓我窒息的。深吸了一口氣,從身上摸索出一根菸,書呆子機靈地給我點上了,討好地說:“隊長,儘管他和我有不同的信仰,但他能來伊拉克和我們穆斯林並肩作戰。按佛教的說法,這就是緣。佛教徒向善,追求終成涅槃,這位偉大的戰士得以解脫了,至少對他來說戰爭已經結束……”
“滾。”我暴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