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玉莫名地心下一陣傷苦:“皇上,為臣長大了。”
寧昭輕輕一嘆,也是悠悠地說:“是啊,我們都長大了。”
納蘭玉沉默無語,唯有漆黑的眸子裡,有黯淡的光芒一閃而過。
寧昭復又笑笑,在他肩上一拍:“說起來,你這次受傷,幸虧有一個人出面幫忙,否則只怕傷得更嚴重。”
納蘭玉心間一凜,眼神一跳,只應了一聲“是”,其他的話卻是再也不敢說了。
寧昭看他神色忐忑,不覺一笑:“那助你之人,如今已是我宮中貴客了。”
納蘭玉點了點頭,仍然不敢說什麼。
寧昭悠然笑道:“我瞧他悶在宮裡也不怎麼快活,你與他是故人,有空的話,進宮陪陪他,也免得他說我堂堂大秦,沒有待客之道。”
納蘭玉更覺不好答話了,他若不去陪伴容若,太過負義無情,他若去陪伴容若,天知道以後會惹來多少罪名嫌疑。更讓人難以測度的是,皇帝這話後面,到底有著什麼用意?
他額上都開始冒汗了,臉上又不敢做出任何為難之色,只道:“無論是出於朋友之情,或是君臣之命,我都應當去陪陪他。既能解他憂乏,皇上若有什麼事需他協助,我也可以從中勸解說合。只是,朝中御史言官,對我本來就有非議,若是與他走得太近,只怕人言可畏,三人成虎。”
寧昭朗笑一聲:“那幫老頭子,三天兩頭不給別人找點麻煩就不舒服,你又何必理會他們。難道你竟連我都信不過,我就這樣靠不住,耳根子這麼軟?”
納蘭玉就算是心裡真覺得靠不住,嘴上也不能說,只得乾笑一聲作數。
寧昭淡淡笑笑:“過兩天,等你傷勢好了,就進宮去吧,除了陪陪他,順便也去給太皇太后、皇太后請安,她們老唸叨著你,都說你現在人大心大,嫌老太婆無趣,不去看她們了,聽說你受了傷,急得連朕都給痛罵了一頓。”
納蘭玉心中一暖,知道這話雖說半真半假,但那關懷之情,確是有的,低聲道:“多承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關懷了。我這邊一進府,兩宮派來的中使就來問傷勢,又從宮裡調了御醫靈藥來,連我爹都連說承受不起。”
寧昭笑說:“別管他受不受得起,你只要安心養傷就好了,別說我和兩宮,就連宮裡頭那位貴客,也甚是掛念你的傷勢呢!”
納蘭玉不敢介面,只是低低應了一聲。
寧昭似是沒有發覺他的無奈,忽的縱聲笑道:“說起來有趣,你可知那位貴客入了宮之後,最關心、最在平,不斷念叨的是誰嗎?”
納蘭玉心念一轉,脫口道:“蕭性德。”
“正是。”寧昭撫掌大笑。
納蘭玉一陣茫然,容若掛念蕭性德,為什麼會讓皇帝覺得這麼好玩有趣?
他略略沉吟才道:“此人頗為重感情,蕭性德一直貼身保護他,彼此情義極深,如今蕭性德生死不知,他再三掛念,也是當然之事。”
寧昭聽了不覺哈哈大笑:“他們彼此感情極深自然是真的,不過,那卻不是主人與護衛之間的感情,而是男女之情啊!”
納蘭玉差點沒從床上跳起來,失聲道:“不可能!”
寧昭悠悠笑道:“我也覺得不可能,不過,他的妻子為此大吃飛醋,和他起了爭執,說出一件事來,讓人不得不信。”
納蘭玉愕然問:“什麼事?”
“當日蕭性德一個來歷不明的男子,如何可以進入管制森嚴的後宮?那是因為她本為女子,負責後宮安全的王天護派人給她驗過身,而且是讓宮中的管事們,用檢查秀女的方式,絕對嚴格的驗身,其中斷然容不得半點差錯,也不可能會有差錯,而事情的真相,是由楚國皇太后親自告訴皇后的。
納蘭玉只覺不可置信,張口結舌,半天說不出話來。但無論如何,秦國皇帝也不可能就楚國皇帝身邊一個護衛是男還是女的問題對他撒謊,若是經過秀女一樣嚴格的驗身,那蕭性德是女子的身分,就絕對不可置疑。
回思蕭性德神容氣概,納蘭玉仍然有身在夢中的感覺。蕭性德的美麗是超越了世俗,超越了男女的,根本無法讓人以平常的男女來區別,但是,他的無雙風采,他的高華氣度,讓人只覺得,整個紅塵俗世都委屈了他,又哪裡會來懷疑他本是女兒身。
寧昭笑道:“蕭性德的神奇之處,我已聽說過太多了。如此人物,實不知楚王是怎樣才網羅到的。現今又知她本是女子,更是讓人驚之嘆之。那跟在楚王身邊,生死與共,不避艱險的皇后娘娘,也是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