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留董嫣然倩影孤離,靜靜站在明月下。
大清早,逸園就被人敲開了大門。
沒有遞名帖,只有來客長笑著報出來的名號。
“請通報貴主人,蕭遙攜妻拜訪。”
容若聞訊,與楚韻如一起迎了出來,卻見大門外,蕭遙依舊是一身半舊寬大藍衫,散發披肩,有趣的是,他居然拿根樹枝背在肩上,樹枝的另一頭掛的是七八個酒罈子。
蕭遙遠遠見了容若,笑道:“區區寒士,沒有上門薄禮,只好拿家中幾罈子老酒來見人,公子莫要見怪。”
容若笑道:“蕭兄雅士高人,特立獨行,真是讓人心折。”嘴上說著客套話,眼睛卻不由望著蕭遙身邊的人。
那人一身青色儒衫,衣襟飄飄,明明是男子裝束,那姿容,那眼神,卻又偏偏是個女子。衣衫因為略略寬鬆,顯得人有一種飄然之氣,右手執著一冊書,抬眸一笑,既有女子的輕柔,又有男兒的灑脫。
蕭遙笑道:“這是拙荊芸娘。”
芸娘一甩袖子,略一欠身,算做施禮,輕輕一笑,有著十五六少女的天真爛漫,二十三四少婦的柔婉多姿,又有著三十一二女子的嫵媚風流。
容若與楚韻如都不覺相視一笑,這一對夫妻可真是怪人。
到新認識的朋友家第一回做客,一個不修邊幅,不整衣理髮,另一個乾脆穿著男裝,就這麼瀟瀟灑灑,悠悠遊遊地來了。
偏他們越是這樣特立獨行,越有一種奇異的吸引力,讓人想要親近。
四人在大門前見過了禮,容若正要請他們進來,就聽得身後有人冷笑:
“不錯啊!客來如雲,天天有人上門巴結。”
容若嘆口氣,回過頭,衝那向著大門漸行漸近的蕭遠說:“三哥,你也很不錯啊!每天一大早就要出去花天酒地……”
他下面本還有幾句譏諷之詞,卻忽然間頓住沒說出來。因為正大步走來的蕭遠腳步猛然一頓,臉上流露出極詭異的表情,直直盯著容若身後。
容若本能地回過頭,卻看見身後的蕭遙,表情也異常古怪,正木然與蕭遠對視。
良久,蕭遠才步步走近,死死盯著蕭遙半天,忽的詭異一笑,竟然掀衣拜倒,對著蕭遙行了一個極鄭重的大禮:“三弟拜見二哥。”
古代禮法森然,兄弟在很正式的場合,彼此行鄭重的家禮,也是有的。只是這禮由蕭遠行出來,這話由蕭遠說出來,真個嚇得容若幾乎沒直接跳起來,伸出手,一會兒指指蕭遠,一會兒指指蕭遙,嘴巴張開又合上,卻是說不出話來。
蕭遠不理容若的傻樣子,一拜之後,復又站起,面色冰冷,望著蕭遙道:
“我既已行過家禮,你也不至於忘了國禮吧?”
蕭遙微微苦笑,卻又隨即釋然,果然也屈膝一跪。
容若從沒見一個人,連下跪都跪得這麼瀟灑。
“草民蕭遙,拜見誠王爺。”蕭遙語畢,深深叩首。
家禮弟對兄,只須跪下,國禮百姓對王爺,卻必要磕頭的。很難想像那不羈的蕭遙會是個守法依禮,對權貴磕頭的人。
可是蕭遙磕過頭,站起來,卻依舊灑脫得好像剛才不過是屈膝拂去地上的落葉一般。這般人物,外在的折辱,對他來說,好像根本沒有意義。
容若還在目瞪口呆,身旁卻聽到楚韻如夢囈般的聲音:“你們是越王蕭離和司馬芸娘?”
容若側首,正看見楚韻如滿眼的熱切、崇拜、激盪、羨慕,正怔怔地望著蕭遙與芸娘。
蕭遙同樣神色異樣地望著容若:“你叫他三哥,你的長相也真是眼熟,莫非你是……”
蕭遠冷然道:“還能是誰,你當年走的時候,他還是個不懂事的無知小孩,現在長大了,你就不認得了嗎?”
芸娘在這個時候低聲地笑:“真是熱鬧得很啊!”
幾個聲音一連串響起來,容若此時只覺頭昏腦脹,連聲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回答他的人是楚韻如:“當年越王離京時,你我都年幼,只是這些年越王的故事,傳遍京都,尤其在閨閣之中,倍受推崇。越王蕭離是所有女子夢中的嚮往,而司馬芸娘卻是天下女兒羨慕的物件。”楚韻如嗔道:“你縱不知當年的故事,也不該忘了,除了大哥、三哥之外,你還應該有位二哥才是。”
容若干笑,拱手作揖:“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故事,快些告訴我吧!”
越王蕭離,是王室的異數,也是王室的一個傳奇。
他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