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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

別人也全都起來了,只是知道他還沒起身,便也不來叫他。

容若忙讓人把楚韻如等人都請過來,這才聽下人回報,一大早,蘇良、趙儀就攜手跑出去玩了,他們是少年心性,來到這陌生的大城市,遠離京城,以前不堪回首的過往也似都淡忘了,哪裡還耐得住性子。而蕭遠根本是一夜未歸。

容若說起謝醒思相邀之事,大家都很高興,便一起上了謝醒思的畫舫,就連早飯也乾脆在畫舫裡談笑間用過。

謝醒思年少英俊,灑脫健談,在畫舫中,一路指點山水,歷數些掌故舊事,聽得容若和楚韻如跟著出神,在旁邊服侍的凝香和侍月都跟著著迷。

性德卻懶得聽他們說故事,信步走到船頭,負手看月影湖的湖光山色。

畫舫裡也支起了窗子,可以閒坐賞景,把酒聽濤。

畫舫外,近處山青水秀,景緻清美,遠處月影湖與曲江水相連,漫無邊界,遙遙直達天盡頭。陽光從雲層裡照射下來,無邊波瀾中,一道金光龍蛇也似的晃漾不定,萬里空闊,景象雄麗。

近處岸邊,楊柳滿堤,遠處卻是蒹葭莎荻。近處畫舫如織,笑語喧然,遠方蒼蒼無際,洲渚橫陳,漁舟錯落,隱隱傳來漁歌喚渡之聲。

一繁華一蒼涼,一精美一雄奇,小小月影湖,竟把兩種不同的景緻完美地融為一體。

臨湖賞景,已是人生快事,何況身畔有美人含笑,耳旁有朋友解說,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容若此時,心情愉快到極點,甚至連本來的眼中釘謝大公子,也覺順眼許多了。

耳旁傳來絲竹之聲,綺麗溫柔,襯著這風光如畫的月影湖,湖上來往如織的遊船畫舫,更顯出三千紅塵的綺麗繁華。

容若一怔:“這濟州有錢人可也太多了,還有人帶著樂隊遊湖嗎?”

“不,月影湖中畫舫有不少都是流動的書寓,人稱水樓。絲竹歌樂飄揚於月影湖上,本來就是月影湖獨有的景緻,何況今日月影湖水樓中的魁首,紅粉中的行首,要有一次盛舉。”謝醒思笑著解說。

“什麼是書寓?”楚韻如好奇地問。

謝醒思乾咳一聲,沒答話。

容若點點頭,原來這月影湖不過是太虛世界中的秦淮河啊!那什麼水樓中的魁首,紅粉中的行首,又是何等絕色,莫非也是陳圓圓、董小宛之流?

容若心間一動,眼睛不免冒出光來,有些坐不住,直接就對著窗外探頭探腦。

他這等想掩也掩不住的急色之狀,看得謝醒思頗為不屑,他家資富有,什麼風月玩鬧都是等閒事,早就看輕看淡,倒把容若給看得低了。

楚韻如本來縱不知何為書寓,此時看容若的表情也猜著一二了,整個就是隻饞貓對著放在近處的鮮魚想流口水而不敢的樣子,每回他胡思亂想,就是這等表情。晚上在她房外徘徊,乾笑著說些無聊無趣、牽三扯四的話時,就是這副樣子。

楚韻如莫名地有些好笑,又有點淡淡的不悅,舉目望去,見畫舫壁上掛有瑤琴,便衝凝香略使眼色。

凝香上前取下瑤琴,楚韻如端然而坐,悠然道:“我看這絲竹之聲過於婉麗旖旎了,倒也有些技癢,還請謝公子指正。”

謝醒思喜出望外,忙端坐肅容靜聆。

楚韻如微笑,伸手撫琴,纖指乍觸琴絃,錚然之聲,竟作金石之鳴,如鐵騎突出,刀槍齊鳴,霎時間劃破漫空溫婉之樂,壓下滿湖柔靡之音。

旁人只覺身心一震,不自覺身心皆凜,把那浮華心思、遊樂心態拋去,端然正容,竟為這琴聲所懾。

誰知楚韻如仰首一笑,琴音乍變,方才的凜然肅殺,輕易消於無形,轉眼間化為春雨浩浩,秋風蕩蕩,泉水淙淙,柳葉依依,音符與音符間的轉換渾然天成,兩種完全相反的琴音自然地連在一起,不給人絲毫突兀之感。

月影湖上,楊柳依依,畫舫來去,小舟如織,長風浩浩,都似只為配合這一曲琴音而存在。

琴韻悠悠,化清風滌盪,依依清流,纖纖美人,又似特為這月影之湖而譜寫。

再加以楚韻如撫琴之時,為壓下漫天絲竹之聲,暗中運了內力,一時間整個月影湖上,都回蕩著這無以倫比的優美琴音,叫人聞之忘俗,感之失神。

一曲琴罷,謝醒思猶自愕然而坐,竟還不及回神。

容若這種大俗人倒是反應得比這位雅公子快一些,趕緊用力拍手,拍得掌心生疼,看得楚韻如暗自好笑。

好一陣子,畫舫外才傳來一陣嘈亂,似是有人驚歎,有人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