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一切的一切,只能一個人承擔,一個人悲傷,一個人面對。
她就這樣怔怔的望著他,一時間,心痛如絞。
似是也驚覺她沉默了太久,所以他笑問她:“你呢,這幾年過得好嗎?”他的語氣很輕鬆,眼神裡卻藏著關切。
曾經的安樂公主,畢竟是金枝玉葉,畢竟是錦繡綺羅中長大的女子,雖然能夠掙脫囚籠中而自在地生活,是她的願望。但是,金絲籠中長大的鳥兒,可還禁得起天地間的風風雨雨。
所謂的富家公子、小姐,總愛說些為了自由,為了情愛,為了這個或那個理由可以放棄榮華富貴的話,那不過是因為,他們並不真正知道,窮困是什麼,也許他們只以為,窮不過是住小一點的房子,用少一些的下人。
自古以來,貧賤不移其志的富貴子弟,大多隻存在於傳說中,而現實往往是貧窮困苦很快就把所謂的少年熱血和志氣全部磨光的。
富家兒尚且如此,何況安樂曾是皇家女。誰又敢保證,楚國的蕭遙,不是安樂的前車之鑑。那個富貴時,超撥塵俗,輕淡榮華的逍遙王爺,在紅塵俗世中,到底受了多少磨折,才會變成後來那猙獰無情辣手殺妻之徒。
納蘭玉從來不擔心安樂的本質會變,卻絕對捨不得安樂受一絲磨折,半點苦難。
如今叫做秦寧兒的美麗姑娘,聽到這樣的詢問,輕輕笑起來,眉眼間,漸漸有了得意之色:“我怎麼能過得不好呢?容若為我想得很是周到,替我挑了四個極伶俐的丫頭,還有兩個身手很不錯的保鏢,還為了我在秦楚兩國好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置了房產、田地,外加買了商鋪,我什麼事也不用操心,自有人為我管帳收錢就是。他還給了我好幾個印符,如果我在楚國境內,有什麼困難,可以求助於地方官府,也可以直接寫書信,送到皇宮給他的。這三年來,我在楚國幾乎把所有的明山秀水都看遍了,可是,我還是想要到秦國來看看,秦國是我的國家,我對它的瞭解,卻連楚國也不如。我想要看看自己的國家,看看大秦的山山水水,大秦的百姓生活,大秦的風土人情。”
“你剛才看到我太吃驚了,沒有注意到他們吧?”她回手指指遠處的幾個身影:“他們為我準備了一路上所需的一切,一直在我身邊照料我、保護我,而且,我猜,就算出了什麼他們應付不了的事,也還是會有人來幫我、救我、助我的。”
這言下之意,納蘭玉自是聽得明白。安樂不曾真死,納蘭玉的瘋病了已經好了,這種事不可能長久瞞得過寧昭。
只是如今,衛孤辰已棄復國之志,納蘭明也向全天下宣告獨子瘋病,再無繼承之人,納蘭玉的利用價值早已消失。
而安樂的死訊通傳天下,死後葬禮搞得轟轟烈烈,秦王、楚王都寫了悼文大表哀思,秦國也曾遣使祭奠,現在如果再讓安樂活過來,無以向天下人交待,反倒平白傳出一個大笑話,為大秦王家體面著想,只能讓安樂永遠地死去了。
在這種情況下,寧昭不會再派人來抓他們,不會試圖將他們再次關入牢籠,反而會顧念舊情,暗中派人照料。在大秦境內,他們兩人基本上是不會有任何危險的,雖不能再有舊日的尊貴,吃穿不愁,逍遙自在的生活,倒是斷然少不了的。
然而,這個事實也並不能讓他們有多少快樂,思想起來反倒是悵然居多。
納蘭玉見她笑語盈盈地介紹自己的情況,看似輕鬆歡愉,心頭卻總是禁不住隱隱的憐惜之念。
她息是期望著擺脫束縛,可是,如今得到自由,卻是以這種埋葬過去的方式。
她是自由了,卻再也沒有了家園,沒有了親人。她是那斷線的風箏,隨著風,飄得再遠,都沒有機會回頭重系那原本牽牽連連的那根線。
流浪的人走得再遠,總會思念家的溫暖;遠行的人,路途再坎坷,總能指望著,回家的快樂。
可是,她眼前的飄泊,是自由,還是無奈。
縱見綠水青山,卻與何人說,縱折花枝春意濃,又有誰堪寄。
走得再遠,也是流浪,看得再多,也是淒涼。她的家,再也回不去,她的親人,再也見不著。
容若和楚韻如,雖是好友,畢竟受到身份限制,難有重逢敘舊的機會。身邊雖然有下人、保鏢,雖然都是容若安排的人,絕對真心相待,不會暗藏心機,但是畢竟這些人還是楚人,歡喜難與共,悲傷難共訴啊!
這三年來,身處異國,她的飄泊,可有無奈,她的流浪,可有心酸。無人處,她可曾流淚,揹人處,她可曾嘆息。
然而,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