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驥倒也是識趣,停身於室外,而上月,在王直府中小居了半月餘之後,終究是年輕人心性的李驥不耐,辭出了尚書府,來到國子監求學,身為前任國子監祭酒的嫡孫,加之又已中了舉,國子監自然不會拒絕這樣的高材生。
在國子監裡,倒是結識了不少的好友,比如那韋至,就與其頗為性情相投,雖然時間不長,可是相交莫逆,意氣相投,大有要斬雞頭燒黃紙的架勢。
看到那今天沒有來上課,卻出現在了蕭鎡身畔的李驥,韋至不由得一愣,不過眼下不是打聽的時候,只能衝李驥眨了眨眼,示意一會有事要談。李驥微微頷首一笑,算是應下了,徑直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好了,都坐下罷。”蕭鎡掃了一眼室內的諸位監生,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而等皆是日後國之棟樑,能專致於學,亦能心憂國政,實乃朝廷之福也。不過,爾等莫要忘記了主業才是。”
“大人教誨得是,不過,學生有疑問,還望大人解之。”韋至站在教室之中,望向這位代李時勉而成為新任國子監祭酒的蕭大人。
看到蕭鎡點了點頭,韋至先是一禮,然後朗聲道:“上皇聖駕南歸,乃我大明之幸事,天下皆當賀之。然學生聽聞,萬歲遣使奉迎太上皇聖駕,只給一轎一車,以區區七品為正使,這等待遇,學生實在是聞所未聞。自古以來,上皇出行,儀程車馬,其規格皆不得低於天子,何以今我大明會如此?”
蕭鎡臉色一凝,望著韋至,點頭示意他說下去。已然跪坐於案後的李驥也不禁臉色變得有些陰鬱,心裡邊想到自己的祖父在病榻前的那番叮囑,還有今日太上皇的所受的冷遇,一雙手大不知何時緊握成拳。
韋至也不客氣,清了清嗓子續道:“天子倡儉,著上皇以身為則,然數日前,天子巡幸薊州邊鎮時,為何隨者過萬,儀仗車馬,數以千計,既倡儉,又何必這等奢靡?既奢靡,又何必以簡約以侍上皇?”
“此事,自有御史和文武百官向陛下諫言,老夫亦已寫好了奏本了,待明日早朝之時,自會向天子進諫。”蕭鎡看著那一臉激昂之色的韋至,心裡邊頗為感慨,此子才華橫溢,文武皆精,為人善樂好施,而遇事頗有自己的見解,品性剛烈,當真有一代名臣之風,不過,性格剛過易折。這讓蕭鎡欣喜之餘,不免為此子有些憂心。
“祭酒大人之行事,乃學生之所想也。”聞此言,韋至不由得臉露出喜,向著蕭鎡長揖道。而室內諸監生也都紛紛起身,向這位敢於直言的祭酒以致敬意。
李驥看到執友如此性情外露,亦不由得輕笑起來。不過此時他的心思已然飛到了宣府,對於那位充滿了傳奇色彩的太上皇,他真有一種想要親眼見上一面的衝動。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再議迎駕事
“居然是孫大人,稀客稀客,呵呵,本官未能遠迎,還請孫大人切莫怪罪才是。”年過四旬,高大魁梧,身形卻已顯得有些富態的武安侯鄭能站在廳外,笑吟吟地朝著那迎面走來的孫顯宗拱手為禮笑道。
“豈敢,倒是侯爺月餘不見,不但是風采依舊,而且還更顯福態了,呵呵,能以不惑之齡而為一品大員者,我大明立朝以來,少之又少啊。”孫顯宗笑眯眯地還了一禮,打量著這位當朝一品武將,一臉的羨慕之色不加掩飾。
聽聞此言,鄭能的腰板不由得下意識地挺了挺,嘴裡倒是挺謙虛的。“哪裡,其實說來,鄭某無功而受此高位,心中頗為汗顏,功勳之著的老臣多矣,卻不想,此重擔倒壓到了鄭某的肩上。”
“呵呵,侯爺過謙了。”孫顯宗不由得笑道。抬手朝身後揮了揮,兩名身強力壯的家丁小心翼翼地抬著一個巨大的木箱子隨之而至。
“這是……”鄭能不由得一愣,一臉疑惑之色地望向孫顯宗。
“呵呵,侯爺高升,當時,顯宗正在外地辦差,不能到賀,雖著兄長隨了禮,可是心裡邊仍舊覺得過意不去,今日登門來見侯爺,自然要以作補償,若是侯爺不棄,就收下這些小玩意罷。”孫顯宗衝那兩名家丁眨了眨眼。
家丁心領神會地將那大箱箱置於廳前,然後掀開了蓋子,扒開了蓋在其中的稻草,露出了內裡的東西。鄭能看到第一眼,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珠子就凝固了,就像是兩根深深扎入了泥土的標槍一般,再也挪動不了。
一對高約一尺半,紫青色的半透明瓶子,在那日光的照射之下,散發著奪人而眩目的光彩,一圈圈的光暈遊弋在瓶身上,兩隻瓶子外形圓潤而毫無瑕疵,雖然沒有其他的裝飾,但是這樣,反而更襯顯出了一種簡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