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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櫃上擱著好些潤喉片,沒事當糖吃,不知到什麼時候能好個徹底。

鬱林比前些日子來得多了些,只是站在門前,從不進去。崔東擔心過錢的事情,但每月的住院的費用,依然分毫不少的打在帳上。嚴維從沒問過這些,只是每天努力的爬他的樓梯,從六樓到一樓,在花園走一圈,再爬回去。或許在他心裡,依然不曾考慮過現實性的問題,每當病患們坐在草坪白色的長椅上,討論股市和就業率的時候,嚴維只是一個不稱職的聽眾。

“我要趕快好起來。”嚴維對所有醫護人員都是一樣的調調。他絕口不提鬱林,但每天都在等鬱林的影子照在探視窗上。崔東漸漸開始問他:“有沒有想過,康復後幹些什麼。”

“有沒有想過,以後住哪裡。”他翻著資料。“你姥姥前年死的,你知道城市規劃嘛,呼嚕呼嚕,用推土機推房子……”崔東做出操縱方向盤的姿勢,玩了一會,聳了聳肩膀,“當然,有搬遷費,留給你哪個親戚結婚的。”

嚴維蹲在草坪裡玩自己的事情,捉螞蚱,拿草叢腹部穿進去,從嘴裡穿出去,一條草繩上串了五六隻,滿手青綠色的血。他給崔東看,崔東連連擺手,嚴維撇嘴一笑:“以前都是這樣玩的。”

他在地上刨了幾個土坑,用麼指到小指的距離,丈量出“生門”,“死門”。“還記得嗎,小時候這樣刨坑,打彈珠玩。”

崔東看著他,聳了下肩。嚴維哈哈大笑起來:“我想起小時候的事情,覺得真逗。高中拿著桌球杆什麼的,覺得自己可得瑟了,誰還稀罕在泥裡爬來爬去,小時候,實在是忒幼稚,忒傻,忒不時髦。”他用腳劃拉著土,把那幾個小坑都給抹平了。

“你們現在看見我,是不是也跟我看見小孩在泥裡滾一樣,覺得我可傻冒了。”

“怎麼會。”

嚴維自己找個地方,悶悶坐了一會,“我們那時候也學計算機,高中二年級,學DOS作業系統。你們現在還用這個嗎。”

崔東靜靜看了他一會,“什麼“你們”、“我們”的,八年前人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現在還是一個鼻子兩隻眼,說的話你能聽懂不,寫的字你會看不。我們醫院一開會,還都老說‘不辜負黨和組織的栽培,一定好好學習。’跟八年前也比起來也沒什麼進步。過的再久,有些事也不會變的。”

白大褂上沾了些土,崔東啪啪的拍,然後直起腰來。他看到遠處一個人欣長的影子,吹了聲口哨。隔的有些距離,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崔東幾步走過去,喊著:“鬱先生,不去打聲招呼?”

鬱林過了會,果真走近了些。嚴維蹲坐著拔草,目不斜視,已經弄禿了一塊地皮。鬱林站在一旁,輕聲說:“去外面轉轉吧。”嚴維瞪著他,崔東以為他們會鬥嘴,兩人卻一前一後的走了。那種靜謐的默契,讓人心裡不是滋味。

鬱林拉開車門,嚴維坐了進去,車燈下,胡桃木飾泛著柔和的光澤,他情不自禁的拿手摸了摸。鬱林坐在駕駛座上,轉頭看了看他,低聲說:“安全帶。”

嚴維瞪大了眼睛看他。鬱林重複了一遍:“安全帶。”

他見嚴維沒反應,俯身過來,替嚴維繫好安全帶。這才發動汽車。車窗外燈紅酒綠的街巷,掛了兩三年減價促銷的橫幅,內容肖似。擋風玻璃前,幾百輛汽車的尾燈,在高架橋上川流不息,跟星星一樣閃著。

11

擋風玻璃前,幾百輛汽車的尾燈,在高架橋上川流不息。長長短短的汽笛,此起彼伏,氙氣燈昏黃的光線,像張光怪陸離的大網,人被困在這鋼筋水泥的城堡。

嚴維在座位上簌簌發抖。鬱林以為他冷,騰出隻手,把空調往上撥了撥,他的臉色依然不好看,像是有些害怕,僵坐著。鬱林碰了碰他的肩,喊著:“嚴維。”

嚴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聽清了沒有。鬱林急了,皺了眉頭,推了推他:“維維?”他單手轉著方向盤,看著後視鏡,將車子匆匆停在路邊。嚴維一頭的汗,好久才說:“不行,車一多,我就怕。”

車禍的後遺症。

鬱林沉默著,往窗外打量了一下。正是人流高峰,車輛堵塞著,在逐漸擁擠的路上慢慢的挨。有個行乞的,拄著拐,一輛一輛車的乞討。他敲了許久,鬱林才搖下車窗,從副駕前面的儲物箱裡找到幾塊散錢,把那人打發了。嚴維盯著儲物箱裡亂塞的耳機線,發著呆。

鬱林突然說:“有段時間,我看著車子也發怵。”

他頓了頓,“以後就會好的。下車走走吧。”嚴維搖頭,笑了幾聲:“沒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