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無心痴傻地搖了搖頭,沒有誰說話。
莫憶蒼見慕容無心出神,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與他說話,“有一些,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便不是你的,最終強來得到的,也是踏過了萬人的屍骨得來的,不知是否會在夢裡聽見萬家哭嚎……”
“這些本就是我的啊!憶蒼!倘若我不這般,我又豈會活到如今?”慕容無心像是被雷擊了一般,他反手鉗住莫憶蒼的雙肩,有些激動地朝她吼去,眼裡似有不甘。
“無心,她說得對。”慕容嘉德將手覆上了慕容無心揪著莫憶蒼衣裳的手,使得他不得不鬆開,他嘆氣,對慕容無心說到。
慕容無心不敢忤逆,將頭撇去了一邊,輕聲地對莫憶蒼說了一句,“憶蒼,對不起。”
她聽過太多次對不起,早已不在意,轉身嚮慕容嘉德欠身說道,“皇上,憶蒼有個想法,不知當說不當說。”
“但說無妨。”慕容嘉德臉上有一絲詫異,不知一個女子又能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但是她剛才的一番話早已讓他有了一些欣賞,不由得讓她說了下去。
“憶蒼曾聽聞過這位前朝太子宇文賾瑄並不是個殘忍暴戾的人,倘若可以與他正面暫時講和,至少現在可以一舉擒拿楊皇后,以免她再濫殺無辜。”莫憶蒼低頭對著皇上說話,卻試探性地看了一眼慕容無心。以她對澤軒師傅的瞭解,他定是不會妄自攻城的,他一定會考慮到燁城百姓的安危,當然,在她看來,要說服皇上,似乎也不是難事,唯獨對於慕容無心,他頑固的就像一塊石頭,一心只有他自私的想法。
緊接著,是一陣沉默。果然,慕容無心臉上的表情有些難堪,也有些氣憤,他是當國永黎王,他根本不屑去見那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前朝太子,也不需要藉助他的力量。正當他開口打算回絕時,慕容嘉德卻開了口,“甚好,傳黑染來見。”
果然,不出憶蒼所料。莫憶蒼會心一笑,原來待在澤軒師傅身邊這麼久,不知不覺地,她也學到了他察言觀色的本領。
黑染做為使者去了宇文賾瑄的營地,帶回了一個訊息,宇文賾瑄同意談判,但是,必須慕容嘉德親自前去。
慕容無心自然是不肯,可是還未等他開口,慕容嘉德便打住了他說話,“什麼時間?”
“回皇上話,今日日落之前。”黑染躬了一躬,眼裡有些擔憂,不由得又加了一句,“皇上,此去兇險,還望皇上三思!”
慕容嘉德沉思了一會,抬頭望了望天,本是熱烈的太陽已經偏移到了西方,近黃昏了,若要去,就得立馬做決定了。
莫憶蒼見皇上有些遲疑,上前跪了下來,懇求道,“皇上,為了燁城百姓,憶蒼願意與皇上一同前去。”
“憶蒼,你一同去又有什麼用?”慕容無心早已煩躁,他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莫憶蒼,態度強硬地勸道,“父皇,那宇文賾瑄是我們的敵人,你萬萬不能去啊!”
這番爭執,卻讓慕容嘉德幡然醒悟,回想這一生,自己費盡心機,好不容易當上了皇帝,只想著想盡榮華富貴即可,沒想到,做了一輩子皇帝,到了這個時刻,才真正悟透,只有得了民心,才能真正的得天下。
他面對焦躁的慕容無心,心中有所愧疚,滿以為將皇位傳給了他就足以彌補,其實不然,這輩子欠他的,已經沒有辦法還清了。
天下,是沒有辦法用武力得來的。
整裝待發,慕容嘉德攜莫憶蒼前去皇城西門,慕容無心卻跪在了他的身前,擋住了要去的路,“父皇,您是我的父皇,我攔不住您,懇請您帶上兒臣,也好讓兒臣保護你!”
慕容嘉德不去看他,此去吉凶不知,他又怎麼可以讓無心與自己一同去呢?他沒有理他,徑直而去。
“父皇!您若不讓兒臣去,兒臣便立即攻城!”慕容無錫不僅沒有就此罷休,反而不顧禮數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襬,語氣堅定地說。
“你……朕自然會全身而退!”慕容嘉德沒有生氣,這是無心的孝心,雖然是用威脅表達出來的。他轉身扶起了他,不知如何說才好。
“父皇,若是不讓兒臣一起去,兒臣如何心安?”慕容無心見慕容嘉德有些遲疑,加重了語氣說道。
他是真的不會安心,父皇現在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可以如何是好?
“人若是去得太多,怕是宇文賾瑄起疑心,反倒朕失去了誠意。”慕容嘉德說出了自己的顧慮,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與他一同涉險。
“父皇,三人,應該不為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