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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帶著神醫回來,總是有大羅金丹在手,也再救不活蕭瑧。

正慌張之時,帳外忽有雜亂腳步聲逼近,隱約聽見成老軍醫驚訝地低呼了一聲,厚重布簾猛地被掀開,黑衣竹笠的蕭桓披一身風雪大步走進來,顧含章忙迎上去幫著摘下斗笠,卻見蕭桓神色沉重,立即心中明白,這神醫怕是沒有找到。

她跌坐回榻旁木凳上,看著蕭桓一步步走近木榻,忽地鼻中一酸,伏到蕭瑧耳旁輕聲道:“四殿下,你瞧瞧是誰來了?”一聲四殿下,往日騎馬放箏的悠然歲月如走馬燈一般在顧含章腦中閃過,但見眼前榻上的蕭瑧面如死灰形容枯槁,已是迴天無力。蕭桓慢慢走至榻前立定,冷峻面容上雖無任何波動,虎目卻已隱隱泛紅,他來回奔波兩天三夜不曾找到神醫,神情憔悴疲倦,眼下又添了一圈青黑,昏黃燈火一照,更顯冷峭沉鬱。

不知是不是聽見了蕭桓的腳步聲,蕭瑧慢慢地睜開眼,黯淡無光的眸子轉了轉,模模糊糊地看見榻前立著的高大身影,目光遲疑了下,勉強張了張口,蕭桓上前一步蹲下身將耳朵湊近他唇邊,只聽得他聲如蚊蚋,微弱笑著道:“二哥,你不怪我了麼?我如今來陪你了,你慢些走,等等我……”他忽然一睜眼,劇烈地喘起來,拔高聲音道:“二哥,二哥!”

如同迴光返照一般,蕭瑧竟然抬起了手向前用力伸長,似乎是要抓住什麼人,蕭桓虎目一黯,伸手緊緊握住他冰冷的手掌,蕭瑧竟慢慢地舒展了眉宇,唇角猶留著一絲微笑,頭一偏,斷了氣。

祈盛二年臘月十一,太子蕭瑧率萬餘將士大敗遼軍於呼倫齊草原,活捉主將洪錦,俘獲遼兵三千餘,繳獲長管火炮三門,其餘刀弓馬匹不計其數,遼軍全軍覆沒;

祈盛二年臘月十四,太子蕭瑧重傷不治,卒於大齊軍營中軍帳中。

祈盛二年臘月十六,原徵西將軍梁月海重掌帥印將旗,率兵直取南疆慶州,助前南疆王之子卓勒齊平胡烈爾父子之亂,南疆始定。

祈盛二年臘月廿九,梁月海率徵西軍折回大齊境內,強過十數州縣取道東陵王平靖府,摘徵西軍旌旗,懸掛神武將軍秦王大旗,與平靖府五千海防人馬匯合,挾雷霆之勢攻下數座城池,直逼上京城最後一道防線,北六省。

過了元月,冰雪的天氣便少了許多,但因往北行軍,又與東陵王平靖府地界的溼暖天氣大不相同,顧含章剛換下厚重棉襖不幾日又得穿回去,心中實在不大樂意。蕭桓親自取了狐皮大氅將她裹好,吩咐左右將官看好小紅馬不得讓它四處亂跑,梁月海隨行在後,素來溫和平靜的臉上添了些笑意:“章先生的馬就如章先生的性子,束縛不得。”

顧含章微微一笑,低了頭不做聲,若在以前,誰能料到御史中丞顧弘範之女顧含章其實是個性子極野的潑辣姑娘?大抵往日她壓抑慣了,如今騎馬射箭,跟著大軍攻城奪池,竟毫無畏懼。

再往前,便是大齊的北六省,她驀地記起當初卓勒齊為報父仇,元夕夜將她擄走引蕭桓往南去的舊事,此時想來,恍如舊夢,不覺驚駭反覺荒唐。

卓勒齊並未跟來,但遣四千精銳人馬由蕭桓調遣,卓勒齊的妹妹碧紗吵鬧著要隨軍同行,因卓勒齊與哈琦亞喜事將近,不得不留在慶州城中。顧含章想起碧紗瞪著她直瞧的不悅神色,忍不住笑了一聲。

梁月海不知在想什麼,也淡淡笑了,顧含章朝身側悄悄看了一眼,但見他端坐馬上,手中緊握一個褪了色的大紅錦袋,微微發白的緞面上新繡了幾針,密密連成一朵殷紅的梅花,倒是顯得那份陳舊是故意為之且如白雪一般越發地襯出梅花的紅豔秀麗。

前方蕭桓抬頭看了看天色,忽的止馬,轉身遞了帷帽給她,低聲道:“天色不好,怕是要下雪,你戴上遮風。”顧含章接過帷帽戴上,掀起半幅紗幔看向前方的高大身影,蕭桓兩鬢的白髮在風裡亂舞,原先的滿頭黑髮中星星點點如雪,但那寬肩厚背依然挺得筆直,如同西南草原盡頭的喀拉山一樣,高而挺拔,任何風雪也吹不折壓不倒那份與生俱來的傲然豪氣。

蕭瑧的死在徵西軍中激起了軒然大波,梁月海引出蕭桓,更是震驚全營,西北軍將士本就是蕭桓的人馬,自然是唯蕭桓梁月海馬首是瞻,而麒麟衛群龍無首,三千人馬在方圓陣中又已折損千餘,便都投入蕭桓麾下,重新編入西北軍中。蕭桓治軍嚴謹,帶兵有方,更是鎮住全軍上下,一時間萬人齊心,輕而易舉就奪下數座城池,直指北六省。各地人馬調動,慌忙攔阻,又怎能攔下蕭桓,幾位主將原也是與蕭桓有過來往,昔日戰友,今日為敵,蕭桓也不為難他們,與梁月海兩人縱馬躍入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