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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皇帝情緒難言地凝視著她,她抬眸偷掃間與他的目光一觸,似怕他不信,又道:“是真的。哭得驚天動地的……整條街都知道了。”

“……”他居然有點不知道怎麼應答,想了想,只說,“朕是皇帝。”

雪梨聽到這話,一訝:“是律例不許嗎?”律例說皇帝不許哭?跟宮規說宮女不許哭一樣?

……她想偏了。謝昭尷尬地一聲咳:“那倒不是。”

然後就看到她一臉:那是為什麼啊?

皇帝蹙蹙眉頭,心下分明地覺得悲痛地情緒好像被她帶得有點跑偏,說不清的煩躁讓他覺得應該把她轟出去,一掃她那雙充滿迷茫的眼睛,又罵不出來。

 。。。  

第61章 爭論

與她對視了一會兒之後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謝昭只好板著臉把她勸出去。

他說:“去側殿,讓朕自己待會兒。”

“諾……”雪梨低著頭一福,往側殿去。衛忱聽了這話,一揖也走了。

宮人們告退後本就顯得空蕩的內殿變得更空,謝昭以手支頤靜靜坐了一會兒,一滴眼淚被殿中的空寂緩緩推出,“啪嗒”,濺在指間的酒杯中。

這是他第四回面對這樣的事了。

第一個是被亂刀砍死的,尋到時已是一具屍體;第二個被刺瞎了雙眼,在夜裡硬熬著摸回御令衛北鎮撫司,告訴衛忱自己所見的每一個細節,然後自盡而亡;第三個是在去年新年時,踏著萬家燈火去查一條剛到手的線索,在離西市燈會不遠的地方,被快刀割喉。

陸勇是第四個。

每一個人他都記得,他們的死細想之下像是暗中那人在向他示威。他一手扶起來的御令衛,在洛安城中聲名顯赫,卻還是逃不過這種死劫,而他甚至連兇手是誰都還摸不到。

謝昭心裡清楚,看御令衛不順眼的人太多了。御令衛是皇權前的一道屏障,有他們撐著皇權,世家們便被壓了氣焰。父皇在位時御令衛被幾個世家壓制得名存實亡,那時候朝中是怎樣的烏煙瘴氣他這個太子是目睹了的。

他早就決定必要把御令衛重新扶起來,他也知道他們在明處、下狠手的世家在暗處,這一場惡戰難免慘烈……

但當一個個曾經與他談笑風生的人變成毫無生氣的屍體躺在他面前的時候,心裡的一切準備都還是像不堪一擊的散沙。

謝昭一聲輕笑,探手摸起案上那枚銀鏢。只有兩個指節那麼長,但狹且鋒利。

他把銀鏢丟入酒杯中,上面的血跡在酒中緩緩融開,從一縷縷的血絲變成滿杯均勻的淡紅,銀鏢再取出來的時候,已然光潔如新了。

陸勇……

皇帝的視線凝在那杯淡紅中。

這個仇必須報。

側殿中,雪梨自己靜了一會兒,突然就扛不住了。

方才腦子亂成了一團,“陛下和衛大人很難過”這個問題放在眼前,她便只想著去開解,其他的都想不到。

可現在靜下來一回思,剛才一幅幅讓腦中發矇的畫面……就突然都變真切了。

馬車裡那個人是陸大人……他身上都是血,他死了。

雪梨眼眶一熱,眼淚一下子就湧得擦都擦不斷了。

她坐的地方正對著側殿殿門,外面就有宮人,雪梨知道這樣哭被看到了要有麻煩,過去關門又同樣會被看到。無聲抽噎了一會兒,她起身往旁邊躲,到了從門口無法直接看到牆邊。

謝昭想去外面走走的時候,路過側殿想起雪梨該是還等著,掃了一眼卻是沒人。

走進去兩步,才看到她坐在牆邊的地上,雙臂環著膝,頭埋在臂彎裡,一顫一顫的,哭成了個團。

虧她剛才還能心平氣和地勸他。

他小心地走過去,站在她面前卻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默了一會兒,在她身邊坐下了。

旁邊的動靜讓雪梨一滯。

抬頭一看,她趕忙擦眼淚,緊接著就是想往旁邊躲,但旁邊有個放茶水的小方桌擋著。

他只做不知她在緊張什麼,望著殿頂一聲笑,“哭吧,哭出來確實舒服。”

咦?他哭過了嗎?!

雪梨隔著淚水愕然望他。

他坐姿隨意,一腿伸直一腿半蜷,已看不出有什麼心事,更尋不到哭過的痕跡。

謝昭回看過來,睇一睇她:“是被血嚇到了?”

雪梨搖搖頭,抬手抹著眼淚,哭得卻更厲害了:“奴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