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嫣連宮廷的正式宴會都參加過,可還是固執的這樣認為。
楚翔不置可否,對方是否自卑,和他沒有半點關係。況且,在他的面前,所有凡人理當如此,這是本能斷定的,理所應當。
“好,奏曲。”
楚翔把袖一揮,一桌價值不菲的酒席,什麼魚翅熊掌、夜光犀杯,全部落入了清溪。
這不經意的動作,就像是白紙的一點墨跡,打破了畫面無瑕的和諧。
秦嫣顫抖了一下,輕輕將琴放下。
奏曲,不是唱曲。奏曲,是對樂師的請求。唱曲,則是調戲藝伎。這證明,楚翔認可了秦嫣樂師的身份。這是一種尊重,同樣是無形的壓力。當然,楚翔根本沒有考慮那麼多。隨著神道的日漸浸淫,他的身,屬於凡人的趣味——興許在某些高等生物口中、低等的趣味,已經越來越少。
楚翔不會如同那些天生的高等生物,去妄自否定所有的“低等志趣”,包括美德、包括惡俗。當然,他也不會刻意去追求那些。因為兩者在他看來,都沒有意義。
等待了良久,琴音還是不曾響起。楚翔並不著急,倘若能聽到一曲勾起回憶的樂章,那麼等的再久,也是值得。秦嫣,卻漸漸頂不住壓力…
叮咚,半聲琴音,如清泉溪流,分外好聽,顯示出樂師深厚的功底。
但在高山流水落下之前,序幕尚未拉開,一切期待,全都隨著嘆息,戛然而止。
半聲,只有半聲,秦嫣額頭沁出了汗水,她那修長的十指僵硬。
壓住顫動不惜的琴絃,秦嫣嘆了口氣。
“唉公子,嫣奏不出,請公子責罰。”
伯樂知馬,卻又豈能識龍?羅密歐能把朱麗葉勾搭床,但倘若物件換成西王母,只怕早被打入了六道輪迴,投胎牲畜。
再敏感的樂師,只要他還是人,那麼,所看透的必定也只能是人。
秦嫣能夠於遠處一瞥之際,捕捉到劍洗心最深處的思索,當然也就能奏出那般動人的樂曲。
但她、即便是坐在楚翔對面,依舊看不清面對著的是怎樣一個存在!
那是一座高山,無比雄峻的高山!
那是一座大海,廣闊無垠的大海!
那是一片天空,籠罩大地的天空!
那是自然!那是——道!
於他求索天道之際,他在別人眼中,卻也是道。
秦嫣覺得,楚翔就是道,完美無缺的道。她只是一名樂師,普通的樂師,又如何能演奏出自然之道的至理呢?
不能,所以頹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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