杼滿面激動，通紅著臉，憤聲說：&ldo;公女莫非要幫他？你與吾兄已定下婚約，他竟強搶下贄！我昨夜得知，一早趕往王宮打探，又追及此處，竟見他公然不敬！&rdo;心中一顫，我愣住。姬輿聞言大怒，正要開口，&ldo;輿！&rdo;我忙扯住他衣袖，道：&ldo;容我與公子相談片刻。&rdo;他瞬間定住，看向我。我懇切地望著他。姬輿緊繃著臉，眸光復雜不定。相視了好一會，他移開眼，冷冷地掃了掃杼，面上仍帶著餘怒，將目光撇向一邊。我轉向杼。四目相對，他沒有說話，臉上紅潮仍盛，只將一雙眼睛注視著我。&ldo;公子，&rdo;定了定心神，我開口：&ldo;公子錯怪了虎臣。&rdo;杼臉色變了變。&ldo;公子且聽姮說完，&rdo;我接著道：&ldo;虎臣昨日搶婚，乃事出有因，其中曲折姮不便細述。至於晉侯，&rdo;我看著一臉訝然的他，輕聲說：&ldo;公子，上回在辟雍，姮已與他廢去婚約。&rdo;杼震驚的看著我，一臉不可置信。我解釋道：&ldo;彼時，姮心緒煩亂，不願向人提起，故而未告知公子。今日誤會，錯全在姮一人，與虎臣實無干系。&rdo;杼定在原地，半晌沒有說話。&ldo;為何廢去婚約？&rdo;良久，他問。一抹悵然浮上心頭，我苦澀地笑了笑，道：&ldo;我二人各有堅持，無法顧全彼此。&rdo;杼看著我，眼中情緒不定，似懂非懂。稍頃，他緩緩點頭：&ldo;如此。&rdo;過了一會，他看向候在路邊的車馬侍從，又看向我，問：&ldo;公女現下便要返國？&rdo;我答道：&ldo;國中有事，兄長命姮即返。&rdo;他沉吟片刻，道：&ldo;杞國路途長遠，公女保重。&rdo;我莞爾，道：&ldo;多謝公子。&rdo;杼不語，稍頃，瞥瞥姬輿，道：&ldo;得罪。&rdo;聲音硬梆梆的。姬輿面無表情，昂著頭，略一頷首。杼沒再說什麼，與我行下一禮，轉身上馬而去。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揚塵中，我注目著，思緒仍徘徊在剛才的對話中。沒想到訊息竟傳得這樣快，大概燮那邊不久也會知道了吧……無聲地嘆下一口氣，我回頭，卻發現姬輿正在一旁看著我，若有所思。我抿了抿唇，對他說：&ldo;公子杼一向敬愛兄長，又為人忠直，衝撞之處，輿勿往心裡去。&rdo;姬輿微微點了點頭。心情有些沉，我移開目光，望向周道邊綠糙如茵的野地不語。&ldo;姮。&rdo;姬輿低低地開口。&ldo;嗯？&rdo;我回頭。只見他凝視著我，面上有些遲疑，問道：&ldo;你堅持何事？&rdo;我怔了怔。他雙眼盯著我，一瞬不移。我沉默片刻，輕輕地說：&ldo;我不願他娶媵。&rdo;一陣大風自原野中吹來，路旁的大樹嘩嘩作響，裳上環佩叮叮輕撞。姬輿仍舊看著我，眸光深邃。太陽漸漸往中天升去，路上的車馬行人越來越多，喧囂不止。姬輿沒有再繼續問下去，他抬頭望了望天空，對我說：&ldo;時辰不早，杞國事急，儘快趕路為好。&rdo;我頷首：&ldo;然也。&rdo;姬輿重新將馬牽起，和我一起往眾人那邊走去。他看著我登車，又同侍從及使者交代了幾句之後，走到車前，對我溫聲道：&ldo;一路保重。&rdo;我點了點頭。姬輿沒有說話，星眸中柔光氳氳。好一會，他向旁邊讓開，御人揚鞭一響，馬車又碌碌地跑動起來。我探頭向後望去，姬輿還站在原地，視線相遇，他漾起笑意，居然朝我擺了擺手。我扶在車帷上，愣住……連續幾天趕路之後，四月中旬之前，我終於見到了杞國廣袤的田野。陽光下，莊稼在平原的和風中如海面一樣起伏，深深呼吸一口，心脾間滿是熟悉的芬芳。我望向茫茫的地平線，心中惴惴，不知母親到底怎麼樣了。使者早已走先一步往宮中報信，想來很快就會有人前來迎接。果然，沒過多久，前方的路上出現一撥人馬，正向這邊過來，其中還有輛車。待他們靠近，我詫然，那車子由駟馬拉著，上面的人分明是觪！&ldo;姮。&rdo;與王姒的使者見過禮後，走到我面前，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ldo;阿兄。&rdo;我微笑道，見到他，胸中一下開解不少。觪將我上下打量一陣，笑意斂起少許，微微皺眉，道：&ldo;怎麼瘦了？&rdo;我沒有回答，面帶憂色地問他：&ldo;母親現下如何？&rdo;&ldo;嗯？&rdo;觪目光閃了閃，隨即一臉凝重，嘆了口氣，道：&ldo;說來話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