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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斬訖報來

熊羆子一刀逼退血色天狼虛影,呼吸略顯急促。

他趁著間隙換了一口氣機。

何肆等的就是此刻。

熊羆子舊氣已去,新氣未生,故作破綻被逼退的天狼反常止住後退,天上雷光一閃。

再次被照亮的血色天狼已經出現在了熊羆子面前。

它一掌揮出,就是四道血色刀光。

熊羆子一刀斬落,將天狼一刀兩斷。

天狼化作一片血水散落。

熊羆子胸前也留下四道深可見骨的刀跡。

何肆一手按住大庇刀柄,上前一步。

他面無表情,即便他已經贏了。

稍稍運轉陰血錄。

帶著潤熱的鮮血從熊羆子胸前的豁口處湧現。

就像一道石縫中忽然擠出一隻張牙舞爪的紅色章舉(章魚)。

鮮血化作一條條觸手扭曲,環繞熊羆子周身。

熊羆子瞬間失血,頓感無力。

他立即咬緊肌肉,閉合傷口。

鮮血卻是絲絲縷縷不絕,仍在涓滴而出。

忽然血色觸手開始收束,好似紅舉捕捉獵物。

一條條粗壯的血觸手將其牢牢捆縛住,動彈不得。

熊羆子迸發氣力,將自己血液凝成的觸手繃斷。

卻是面龐失了血色,為敵者本就是自身之血,一損俱損。

血液又是在何肆的搬動之下重新凝結成一條條血蛇,一如自己周身纏繞的霸道真氣一般。

熊羆子無力反抗,被縲紲縛之。

他垂頭喪氣,束身就縛。

他並非沒有還手之力,只是感知到自己的一身血湧都不聽使喚。

他敢再有異動,不遠處那匹變作乾屍的大馬就是他的下場。

“我輸了。”他高聲道。

沒有半分不服氣,並非因為命不由己,而是單純地認輸。

何肆一招手,一條條血蛇遊走,將其裹成一個粽子。

細看之下這種捆綁很有講究,是先用繩索套住脖子,又繞到背後反剪兩臂的方式。

五花大綁,秋後處斬的重刑犯解了三木之後,便是這般綁縛身體,甚至胸、背、脖頸、手臂等部位全都不會放過。

何肆隔空一扯,控制鮮血化作的縲紲被其牽引,熊羆子跪倒在地。

熊羆子依舊甕聲甕氣道:“我認栽,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何肆看著他這幅引頸就戮的樣子,笑了笑,“你的樣子,好像個死囚啊。”

從小到大,何肆見過太多太多人頭落地。

每逢秋後,他見識到的劊子殺人比過年時見到的人家殺豬還多得多。

整條墩敘巷的劊子手都鉚足了力氣,把這秋後當成一年一度的技藝比拼。

勢要分出個刀法高下。

誰的鬼頭刀最鈍,卻是揮刀最快。

誰刀下的死人傷口最深,卻是留喉間一絲皮肉不斷。

這都是可以暗暗較勁的地方。

自然每每都是父親何三水為魁首。

何肆心血來潮,看著熊羆子好像死囚垂頭喪氣的樣子,笑道:“那就砍頭吧。”

熊羆子倒也硬氣,不出一聲討饒,擺出一副從容就義的姿態。

何肆說道:“你明明還有餘力反抗的。”

熊羆子不言不語,技不如人,甘心赴死。

實在是心知反抗無用,不如求全體面。

一條血蛇遊離出來,逐漸變換為一把斬首用的鬼頭刀模樣。

劊子手從不覺得殺人的是自己,殺人的只是手中刀,劊子手也是上位手裡的屠刀。

而這一刻,無人持刀,何肆站在熊羆子對面。

他就好像一位高高在上監斬官,眼中沒有意思憐憫。

何肆緊了緊大庇的刀柄,好似隔空加持那把無人操縱的血刀。

他好像想入了一種玄奧的狀態,悟出了一種御刀之術。

這是一身本事足夠駁雜了,卻是第一次擁有屬於自己的招式。

他就像個監斬官一樣,不帶垂憐,忍看下跪死囚。

等著‘斬訖報來’。

(訖:助詞,表示動作完成,相當於“了”,斬訖來報:就是砍了之後報上來。何肆人屠一脈自創的第四刀,這一刀會很精彩。)

人屠徐連海給他取名為“四”,也是不無希冀他能創出“第四招”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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