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兩人隱沒至後堂的身影,不管用膳或品茗的客人,全在瞬間交頭接耳了起來。
“嘖、嘖,那姑娘長得真標緻。”
“啐!標緻有啥用啊!凌老闆是出了名的刻薄,落入凌老闆手中,怕是捱不了幾個月,就要香消玉殯了吧!”
“唉!真可憐。聽說這標緻的小姑娘是同她爹到城裡發展,沒想到才入城沒多久,她爹便病死,在身無分文、舉目無親的狀況下,也只有賣身葬父”
聽著耳邊不勝唏噓的耳語,高厲這才知道,方才那個瞧來柔弱的女子,有如此乖舛的命運。
他揚唇,眸中掠過一絲興味。
眾人口中的那位姑娘很有意思,外表瞧來柔柔弱弱的,但清亮的眼神卻吸引著他
一思及這念頭,高厲連忙甩了甩頭,唇畔勾著一抹自嘲的淡笑。
在他的腦子裡,哪有什麼比撐飽荷包更讓他感興趣?
拋去心裡奇怪的想法,他專心用膳。
“老闆!您輕點,好痛”
凌大娘的手勁不小,被拽著走到後堂的唐莘兒吃痛地嚅了聲。
“知道痛了?”凌大娘變了臉,伸指戳著她的頭,鄙夷地道:“你呀、你呀!存心跟老孃過不去是嗎?沒長眼是不是?連走個路也會撞著客人?”
唐莘兒動了動唇想辯解,下一瞬卻噤了聲。
在凌大娘面前,她多說多錯,還是少開口為妙,反正她已經不是第一天領教凌大娘尖酸刻薄的嘴臉了。
見她悶不吭聲,凌大娘低啐了聲,道:“你呀!給老孃小心一點,要不遲早扒了你的皮!”
“知道了。”她應聲,藏在袖下的拳頭卻握得死緊。
見她杵在原地不動,凌大娘伸指戳了戳她嫩白的額。“知道了還不趕快去後頭洗碗?磨磨蹭蹭的要蹭到啥時?”
吃痛地縮了縮纖肩,唐莘兒壓抑地抿唇,低著頭快步往廚房而去。
經過熱氣蒸騰的廚房前,她不自覺地頓下腳步,望著廚房內切切剁剁、揮動鍋鏟的情景,她恍然地失了神——
家鄉的生活條件差,總是不如南方豐饒富庶,她時常聽爹說治遙城繁華,討生活容易,要出人頭地也容易。
於是一年前,身為廚師、並以發揚自研菜式“唐家菜”為畢生心願的爹爹,帶著她來到治遙城,冀望能一層長才,搏個出人頭地的機會。
好不容易來到治遙城,但她與爹爹竟似走了黴運般,讓賊人偷光了盤纏,爹爹更因為染了風寒,不幸客死異鄉。
身無分文之下,她只有賣身葬父一途。
適巧,龍升樓缺丫頭,凌大娘見她長得標緻,為她葬了父親後,便將她帶回了龍升樓。
但進了龍升樓後,唐莘兒才發現,她的恩人凌大娘是個極為刻薄的主子,在她手下工作的丫頭,無不遭受她的虐待,她也常因做錯小事或打破了幾個碟子,而被毒打一頓。
每當心情低落、沮喪時,她便偷偷做幾道爹爹在世時最拿手的辣零嘴,與其他丫頭們一塊分享,藉以抒發、轉移低落的心緒。
沒想到竟然因此被凌大娘得知唐家食譜的存在,並將食譜據為已有。
唐莘兒惱得想搶回食譜,無奈她勢單力薄,在賣身契及唐家食譜皆在凌大娘手中的狀況下,她只有委曲求全,把客人打賞的銀子偷偷攢起來,只希望可以早點贖回賣身契、拿回唐家食譜。
憶及過往,她冷得打了個哆嗦。看著那堆浸在冷水中的盤子,唐莘兒忍不住搓了搓發紅的掌心、呵了呵氣,企圖讓身體暖和,豈料肩上突然捱了記板子。
“找死?敢偷懶?”
她吃痛地縮了一下,澈亮的眸子隱著怒意。
“怎麼?念你個幾句就不高興是不是?”
“莘兒沒偷懶”
“沒偷懶?前頭忙得快掀樓蓋了,你還想同這幾個碗碟磨蹭到啥時?”凌大娘啐了一聲,高亢尖銳的叫罵刺耳得緊。
“莘兒洗完這些盤子,馬上就去前頭幫忙。”她抿了抿唇,壓抑地說。
“洗、洗洗——等你洗完天都黑了!”
“那莘兒先到前頭幫忙。”她起身,在圍裙上抹了抹油膩的雙手。
凌大娘嫌惡地瞪了她一眼,鄙聲嚷道:“真不知我這是造哪門子的孽,瞎了眼才會買你回來!”
唐筆兒低垂螓首,咬著唇不說話。
凌大娘見她吭也不吭一聲,火氣又起,手中的板子又招呼在她身上。“怎麼?念你幾句就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