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在京城的日子,好過不了。
——憑誰想,都是這種局面。
可結果呢?
唐徛的事,不過一半日,便在官場傳揚開來,不乏以訛傳訛之輩,針對撞鬼中邪誇大其詞,讓人大白天聽著都心裡發毛。
手段是那樣殘酷,引發的局面是那般可怖,沒留下任何追查的證據……付氏想到了明晃晃的陽光下,蔣徽那如妖似仙的容顏,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屋漏偏逢連夜雨:昨夜,譚家長子譚孝文不顧長姐屍骨未寒,匆匆離開家門,半路把隨從一個個打發回府,不知隻身去了何處。最重要的是,到上午仍未回來。
“我可什麼都幹得出來。”——董飛卿語氣森寒地說的這句話,在譚振亨心頭回響。
他額頭上冷汗涔涔,焦慮地來回踱步,喚管家撒出人手去找。
想去問問董飛卿,是否知曉他兒子的下落,念頭一起便打消:一絲與董飛卿相關的憑據都沒有,平白上門詢問,定然又是自取其辱。
傷心、懼怕、煩躁到了極點,他心頭無名火起,遷怒到了蔣家、董家頭上。
是他們,養育出了蔣徽、董飛卿這般離經叛道的人,帶給了譚家接連不斷的災難。
董家,他惹不起,收拾蔣家長房,卻是不在話下。
他喚來幾名管事,冷聲吩咐:“所有與蔣家長房相關的營生,都該出手了。三日內,我要他們傾家蕩產!”
。
方默如約而至,帶來了五十匹綾羅綢緞。
董飛卿訝然,“唱哪出呢?”
蔣徽一頭霧水。這樣的禮品,分量忒重了些。綾羅綢緞少則幾兩銀子一匹,多則十幾兩一匹——稍稍一算,方默帶來的,少說也值二三百兩。
方默笑著解釋:“我先前真是要空手上門。
“今兒一大早去一家討債,那廝欠我們家小一千兩,但眼前實在週轉不開,說要麼讓我三個月之後再來,要麼就讓我去他開的綢緞莊選些抵債的料子,都不答應的話,他只能當著我的面兒一脖子吊死。
“我家裡現在能週轉開了,且有點兒餘錢。我去綢緞莊看了看,都是上乘質地,就讓他用料子抵債。這些給你們,餘下的都送回家裡了。
“要還禮也容易,嫂子得空就給我寫個扇面兒——家母讀過些詩書,這幾年打心底欽佩的才女,只你一個。噯,這事兒我可跟你說過好幾回了。”
董飛卿、蔣徽釋然一笑。
蔣徽笑道:“這容易。我手頭恰好存著兩個扇面兒,送長輩應該合適,你選一個就是。”
方默笑問:“要是我看著都不錯,怎麼辦?”
蔣徽爽快地道:“都送令堂就是了。”說著擺一擺手,“得了,你也不用瞧了,一併拿走。”
方默哈哈大笑,拱了拱手,“先謝過了。這次倒是我佔了便宜。”
才女蔣徽的筆墨,是不少人願意花費心力尋找、收藏的,自她離京杳無音訊之後,字、畫的價格一再上漲,大幅畫作,價值千金。
董飛卿亦如此。
只是,兩人都是寧可賣苦力也不肯變賣筆墨,人們能遍尋到手的,只有他們的舊作。
至於蔣徽和方默,早在成親之前就透過董飛卿相識了,都有爽朗、風趣的一面,加上董飛卿的緣故,算得熟稔。
也正因此,先前出借銀兩的事情原委,董飛卿沒有及時告知蔣徽,不想她遷怒方默。
方默手頭有不少事情,便沒久留,敘談一陣,起身道辭。
郭媽媽將找出來的扇面兒交給方默的隨從。
董飛卿和蔣徽相形送他。
到了門外,方默上馬,望著站在石階上的夫妻二人,“看起來,都比以前好了很多。”
已經成親的人,過得到底好不好,要看他或她在家裡的狀態,尤其是夫妻兩個站在一起的情形。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若在外面相見,任誰也瞧不出什麼。
夫妻兩個都只是一笑。
方默逸出心安的笑,揚鞭而去。
郭媽媽卻將他那句話聽到了心裡。
下午,董飛卿邀請程詢在一間茶樓相見,未時出門。
一起收拾小書房的時候,郭媽媽提起上午生出的疑問:“什麼叫好了很多?以前你們過得很不好麼?”頓一頓,又道,“聽你先前話裡的意思,你們手頭不是都不缺銀錢麼?”
“有積蓄就是過得好?”蔣徽失笑。
郭媽媽憂心忡忡地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