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和這個人見面了。如此想著,杜九邁開腳步,朝著醫務室方向走去。
艾麗端坐在辦公桌前,手中執著鋼筆,她抬頭看了不請自來的杜九一眼,低下頭繼續寫字。杜九把桌上蘇打餅拿起來,塞了一塊進嘴裡,含糊地問:“你在寫什麼?”
“病歷,這裡有些囚犯患有慢性疾病,我把他們的病情詳細記錄下來,讓以後新來的獄醫好接手。”艾麗換了一本病歷繼續書寫,頭也不抬地說:“你別把餅乾全吃了,給我留點兒。”
杜九哦了一聲,照吃不誤:“你什麼時候走?”
“下個禮拜三,等補給船卸貨了以後,就隨船一起離開。”
杜九把大半盒餅乾都消滅光了,才說:“這幾天,你晚上呆在宿舍不要亂跑。”
說完,不給艾麗發問的機會,轉身就走。
“啊!老孃的餅乾!給我回來!我要閹了你這個可惡豬頭男!”
杜九當作聽不到,施施然地晃回囚室。
刑家寶已經等了他半天了,見杜九安然無恙的回來,大鬆口氣,立馬化身成八爪魚纏上去。杜九無奈,脖子被勾住了,腰也被夾住了,身上就像掛著一個沙袋的重量。
“別鬧,下來。”
“不嘛……我可想死你了。”刑家寶像犬類似的亂嗅一通,然後重重地在杜九頸上啃了口,皺著眉頭問:“九爺,你身上怎麼沾有別人的味道?”
這他都能聞得出來,讓杜九很無語。
刑家寶跳了下來,一邊把手伸進他褲子裡檢查一邊說:“對了,我大哥說他那邊搞定了。”
杜九點點頭:“你摸夠了沒有?”
刑家寶笑嘻嘻地掂了掂他兩個睪丸的重量,另一隻手摸向屁股:“前面摸夠了,可還有後面……”
緊接著,有人被抓住衣領提了起來,踹到三步之外,跌地。
禮拜一的這天傍晚,食堂裡的氣氛格外壓抑。今天下午有兩個獄警賭博輸了錢,然後毆打囚犯洩憤,這本來也是常有的事,為了強制鎮壓犯人,這裡的獄警比普通監獄的獄警擁有更大的權力。
久而久之,有些獄警甚至不把囚犯當人對待,然而造成這股壓抑的原因,是因為今天的事過火了。那兩個獄警把囚犯的腦袋塞進了廁所的蹲便器裡,甚至用腳踩住囚犯的後腦,逼他喝下髒髒發臭的汙水,最後那囚犯不甘受辱,咬舌自盡。
人雖然沒有死,但是讓囚犯們敵視管理方的情緒膨脹了,像隨時都會炸開的氣球。
“九爺,你今天怎麼吃得那麼少?”刑家寶感到無比驚奇。
“吃太飽不利於運動。”杜九把剩下一半飯菜的餐盤推過去:“別浪費糧食。”
刑家寶還來不及說話,有個餐盤從他們頭頂飛過,砸到了牆壁,發出不小的聲響。
“我操!”有人拍餐檯站起來破口大罵:“這是人吃的東西嗎?你們這些混蛋天天都大魚大肉,就給我們吃這些連豬都不吃的爛菜頭!當我們不是媽生的?”
“哈哈哈,我們是媽生的,可他們都是從老爸屁眼裡爬出來的!”
不知道是誰接了口,接著食堂裡傳出了鬨笑,許多囚犯都開始加入辱罵的行列。
守在食堂門口的獄警回了一句:“狗雜種們,有得給你們吃就不錯了……”
事情頓時變得不可收拾起來,有囚犯用鞋砸過去,那獄警殺氣騰騰地過來抓人,彪哥跳到餐桌上煽風點火:幹!來吧!就讓他們看看到底誰才是狗雜種!
這時場面已經相當混亂了,雙方都動起了手來,謾罵聲和打鬥聲不斷傳來,許多獄警聞聲趕來,有的站在門口築起人牆,有的提著警棍加入混亂的戰場。
刑家寶伸長脖子看熱鬧,腦殼卻突然被敲了一下。
杜九收回手,指了指他面前的餐盤:“吃了。”
刑家寶莫名其妙卻不敢違揹他的意思,握住勺子一個勁地扒飯,險些就把自己噎死。他坐在背靠牆的位置,杜九則坐在外邊,很淡定的觀看群毆場面,不時踹開被撞過來的囚犯。
“九爺,我吃好了。”刑家寶摸摸鼓起來的肚子。
杜九站起來,左右扭動兩下脖子:“那就走吧。”
杜九把刑家寶護在胸前的位置,不管前面擋路的是誰,囚犯也好獄警也罷,通通都拳腳伺候。相互廝打的混亂食堂裡,人群的密度很高,杜九拳頭砸上了一個囚犯的鼻樑,立刻回手肘擊左側接近的人,同時抬腿直踢前面獄警的襠部。就這樣,他緩慢的、堅定的殺出一條血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