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沈大手的公子。”遲遲轉頭看了一眼蕭夔光,眼中帶著分明的鄙夷,“蕭公子可知道沈慎是誰?”
沈慎,他當然知道。出身當朝世家沈氏,先帝一朝有名的詩人和書法家,曾僅憑一手好字寫進了人人擠破頭的翰林院,又憑一手好詩名震天下,士子們無不以得到他的品評為榮。然而這樣的一個人,卻在進翰林院後不久,自請辭官,從此之後雲遊天下,尋常人再難覓得他的行蹤。
眼前的這個人,就是沈慎的兒子嗎?怎麼從未聽人提起過呢?但蕭夔光也知道,假冒的事情不是誰都敢做的,尤其是這樣一點就穿的。他看了一眼遲遲,笑道,“竟然是大手沈先生的愛子,蕭某真是失禮。只是。。。。。。”他將沈清揚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眼中是掩不去的鄙夷,“兄臺這副模樣,還真是讓人看不出來您是沈大手的兒子呢。”
沈清揚尚未說話,遲遲就已經不冷不淡地開口道,“沒想到蕭公子居然還喜歡以貌取人。”一句話,硬是讓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遲遲再也不看他,徑自走到沈清揚面前,將那本冊子遞給他,“沈公子,本宮正好有些沈大手的事情想請教你,不知可否陪本宮走走?”公主相邀,誰敢不答應?沈清揚點了點頭,後面的蕭夔光也腳下微動,正想厚著臉皮跟上來,遲遲卻像是背後長眼一眼,頭也不回地對他說道,“蕭公子就不用跟過來了,免得等下你兄長不好找人。”說完便再也不看他一眼,同沈清揚並肩而去,留下蕭夔光一人,銀牙咬碎卻也無可奈何。
遲遲也沒有走太遠,他們就在清涼池附近。沈慎是李湛相當推崇的書法大手,受他影響,遲遲也對他頗為好奇,“你進了宮裡,可是你父親已經回京了?”
沈清揚沉默半晌,方才說道,“家父已經去世,京城。。。。。。是回不來了。”
“去世?”遲遲驚訝地轉身,“什麼時候的事情?怎麼京中並未聽見任何訊息?他總歸是一代文豪,生前便廣有才名,怎麼會死的時候悄無聲息?”
“幾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他正遊歷到了天目山,誰知一場風寒下來,便沉湎病榻,從此不起,連回京修養的時間都沒有。”沈清揚抿了抿唇,說道,“其實家父生前迷戀山水,讓他就此在青山白雲間離開,也未必有什麼不好。況且……”他小心地打量了一眼遲遲,續道,“人生便是如此,任你生前如何顯赫,死後終歸不過一抔黃土,反正都是死,死得悄無聲息和死得萬人皆知,並沒有什麼不同。”
遲遲沒有想到他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之間也有些默然。“本宮不是別的意思,只是沈先生到底是國之大手,就這樣離開,難免讓人覺得惋惜。”
沈清揚卻笑了笑,他抬起臉來,遲遲這才注意到他一雙眼睛又大又圓,在燈光下閃爍著星星一樣的光芒,讓其他人的心情也跟著他一起愉悅起來,“他自己不覺得惋惜就好。”
也是,旁人怎麼看終歸是旁人的眼光,沈慎當年能夠從翰林院離開,就說明他並不是一個循規蹈矩、在意人家眼光的人,往深裡說了,還有些放浪形骸。沈慎她沒有見過,京中世家子弟能夠出瀟灑疏朗的人物,也是百年難得一見了。“倒是本宮不能免俗了。”遲遲這才發現,沈清揚一直站在離她兩步遠的距離之外。遲遲皺了皺眉,小脾氣又上來了,“你站那麼遠幹什麼?本宮跟你說話太費力了。”
沈清揚愣了愣,有些沒反應過來,怎麼剛剛還溫柔端莊的長公主殿下這轉眼就使上了小性子,遲遲這麼一急,他馬上就結結巴巴、;連話都說不清楚起來,“我我我……男男男……男女有別,我也是怕有損公主的清譽。”
“損什麼損?你我青天白日光明正大,有什麼好損的?”遲遲瞥了他一眼,“清譽真要那麼好損,那就不叫清譽了。”她朝沈清揚招了招手,“本宮倒還忘了問你,今天晚上你進宮來,怎麼好端端地進了花叢裡?”
今天晚上來幹什麼,所有的世家子弟都清楚,沈清揚明知道他是要站上去給遲遲相看的,但卻連招呼都不打一個就跑了,這不是擺明了嫌棄她嗎?遲遲性子雖然在公主當中還算好的,但到底是天之驕女,向來只有她嫌棄別人,別人怎麼敢嫌棄她?一想到這個,她心裡就更不痛快了,乾脆站到沈清揚面前,問道,“究竟為什麼到了花叢裡?”
沈清揚原本已經褪色的臉這下又紅了起來,甚至比之前還要紅上幾分,他避開遲遲的眼睛,磕磕巴巴地說道,“我我……我父親在朝中並無官職,這次過來……也是主要是為了陪伴家中堂兄……順便……順便看看有沒有有緣人,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