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花看向睡在那裡的袁天佑,心裡隱隱有了猜測。
於是她按照自己的猜想去拿了盆子和火摺子,然後就侍立在了梅含笑的身邊。
梅含笑讚許地看了一眼有心花。
心花平時不聲不響的,心裡卻最是有數的。
心花看到了自家夫人的目光,就知道她猜對了。
她低下了頭,眼睛投向自家將軍,眼睛不由溼潤了。
夫人要給將軍刮骨療毒,這種方法,也許能解決問題,但那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夫人和將軍這麼恩愛,她要拿出多大的勇氣才能下定這樣的決心,由此可見將軍現在的情況是多麼兇險了。
心蕊拿來了燒酒,梅含笑命令她把酒倒在盆裡。
心蕊還疑惑著,就見到心花默默地點燃了火摺子,然後點著了燒酒。
而她家夫人就把那鋒利無比的短刃放在竄起的火裡燒了起來。
心蕊突然就明白了,她驚愕地衝口說道:“夫人,您要給將軍把腐肉剜去?”
梅含笑悲痛地說:“如果不這樣,你覺得還有什麼辦法嗎?”
心蕊啞口,是啊,這方法過於殘忍,卻也是最見效的,但前提是將軍一定要經受得住。
一切都做完之後,梅含笑慢慢地站起。
她站了一會,然後堅定地轉身,拿著短刀來到了床前。
她輕輕地喚道:“阿佑,阿佑。”
大概是聽到了妻子的呼喚,袁天佑的眼皮動了動,但似乎很沉,並沒有睜開。
梅含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袁天佑的額頭很燙,她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阿佑可能真就沒有救了。
她輕聲說:“阿佑,我知道你的意識是醒著的。你聽著,你中了不知名的毒,連太醫都無藥可解。他要回去研究,可是我怕你撐不到他把毒藥研究出來。你現在已經在發高燒了,我不能讓你去死。我不能沒有你。我們約好了的,這一生誰也不能早走。如果你死了,我也不獨活,所以為了讓我們都活下去,我今天就要學著古人刮骨療毒那樣,把你那些已經被毒藥腐蝕的爛肉剜去,露出新的肉芽,這樣毒才不至於擴散到你的全身。如果你聽到了我說的話,那你就使勁閉一下眼睛。”
袁天佑使勁閉了一下眼睛後,竟然慢慢睜開了。
他露出微笑:“阿笑,你好吵,連個美夢都不讓我做。不就是把身上這點肉剜去嗎,反正是已經腐爛的肉,颳去就颳去吧。你別擔心,我挺得住。”
梅含笑的眼睛溼潤了,她哽咽地點點頭。然後遞給他塊乾淨的佈讓他咬著。
可是當她把一切都準備好,準備下刀時,她的手卻控制不住地在發抖。
眼前是她的丈夫,這個時代沒有麻醉,就這樣硬生生地割肉,何其殘酷!阿佑該多疼啊。
她停了一下,閉了一下眼睛,然後睜開,正觸到了袁天佑那雙溫和的目光。
他把嘴裡的布拿下來,鼓勵她:“阿笑,勇敢些,你一定行的。”
梅含笑悽楚地看了他一會,一咬牙:“阿佑,開始吧。”
袁天佑把布又放到了自己的嘴裡,安靜地等著妻子給他做最殘酷的治療。
梅含笑的刀慢慢地下移,當刀貼到肉上時,她又停下了。
她,捨不得。
心花猶豫了一下說:“要不,我來。”
梅含笑看看她,搖搖頭。
她在現代好歹是個醫學院的學生,看過外科大夫如何手術,只是這刀到了她的手上,怎麼會這麼沉?
她拿開了刀,閉了一會眼睛,然後睜開,撥出了一口氣。
她重新把刀對準了要割的位置,眼看刀就要觸到那黑黑的腐肉了。
“丫頭,快住手!”這聲音是那樣熟悉,猶如天籟響在了她梅含笑的耳朵裡。
本就剛築起的心防嘩的一下子倒塌了。她極快地拿著刀轉身喊道“周外公,您可來了!”
袁開佑也驚訝地把臉吃力地扭向外面,老爺子怎麼來得這樣巧?
梅含笑把刀扔到了地上,如小鳥一樣撲向了已經走進門來的無影老頭身上。
老頭要不是個練家子,估計就要被梅含笑撲倒了。
心蕊驚愕,這就是傳說中的無影老神醫,主子這也太沒有形象了。
這個時候的梅含笑哪裡還講究什麼形象。
她抱著老頭又哭又笑:“外公,您可來了,阿笑想死您了。”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