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多瞧了幾眼,見那幾個女子雖頭身汙損不堪,細細一打量,姿色俱都屬上佳。也難為了這幫子人,往日裡過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一朝滄州易主,又沒了倚仗,身陷囹圄,怪不得如此吵鬧不休。
牢中若無人送食,每日裡便只供一頓飯,阮小么的還好,一碗糙米麵的饃饃送過來,她也不挑,三兩口便吞下了肚。隔壁那間可沒了如此優待,盡是些半餿不餿的米麵,也不知是從哪出撿下來的,尚有一兩個女子別過臉死不肯吃,其餘的一邊抹著淚,一邊也都嚥下去了,不夠之時,又會彼此打打鬧鬧,搶了食物來吃。
一連兩日,牢中盡是如此。阮小么也同其餘人一般,換了一身囚服,瞧著倒沒那麼髒汙不堪。只是腦中昏昏沉沉,只覺全身忽冷忽熱,難受至極。
她伸手試了試額頭,果然是一片滾燙。嘆了口氣,連撥出的氣息都覺得燥熱無比。
全身的力氣像是一點一點被抽了個空,整個人都懶懶的,坐在一邊都不想動彈。過了晌午,節級進來送飯,仍是幾個饃饃。
“姑娘,來吃飯了!”那節級將吃食從縫兒間遞過來,端端整整擱在地上,叫了一聲,見她沒動靜,便也不在意,又去隔間了。
不多時,便聽隔間有人惱怒叫道:“那丫頭給了你們什麼好處?一副病怏怏的模樣,還愛答不理的,憑什麼竟能有幾個饃饃,咱們的就是這種餿米飯!”
阮小么腦中鏽鈍了一般,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那指的是她。
然隔壁間有幾個愛挑事兒的都被鼓動了起來,齊齊望了過來,對著自己叫罵。
那節級初時不理睬她們,最後被叫得煩了,沒好氣道:“憑什麼?就憑那姑娘殺了個狗官!你們若要鬧事,小心我報給上頭,再讓你們呆上個一年半載!”
說罷,將東西往地上一摜,便去下個牢房了。
那些個婦人都被說得噤了聲,待人走後,才又鼓譟了起來,只是再望向阮小么那處時,連眼神都變了。
一人先輕聲道:“莫不是騙人的?這瞧著都病歪的不行了,殺人!?”
“也不知是真是假,不過看這小身板兒的,還真沒料想到……”
阮小么半靠半躺在地上,拿稻草堆壓在腦下,懷中也揣著一些,一時間又覺得有些發冷。望了一眼那幾個饃饃,卻是一點也吃不下。便換了個姿勢,乾脆躺了下去。
忽的覺得背後一痛,卻原來是有人扔了顆石子兒彈過來。她皺著眉,縮了縮身子。閉上眼。
“喂,小丫頭!”有人在後頭叫了一聲。
她整個人蔫蔫的,不去搭理那些人。然而不到片刻,背上又是一痛,另一顆石子兒扔了過來。
阮小么正病著,本就不耐煩搭理人,此刻有些惱意,沒好氣吭聲道:“做什麼?”
眾人也只是聽到她聲音,卻未見她身子有何動彈,顯然是不把她們放在眼裡。
方才挑起話兒的那婦人哼了一聲,不滿道:“架子還挺大……”
阮小么仍是一動不動,瞧著似乎快睡著了去。冷不防聽那婦人道:“那饃饃你既不吃,便給了我吧!”
她如此說著,自己也有些不自在,往日裡在家呼大喝小的,要什麼沒有?別說糙米麵揉的饃饃,就算是八珍做餡兒的,也不見得看得上眼,只無奈如今落在了大牢中,幾日裡來吃的都是些泔水似的東西,見了這饃饃,也是在是嘴饞,就想要了過來。
然阮小么理也不理她,只揹著身子躺在一邊,似沒聽到她的話一般,無動於衷。
其餘人也紛紛看了過來,那婦人面上有些掛不住,又叫了一句,“叫你呢!聾了呀?你將這饃饃給了我,日後待我出去,給你送個十個八個來!”
阮小么只覺耳邊有個蒼蠅一直嗡嗡嗡作響,煩得很,腦袋又疼,身子裡發燥,心裡頭便有一股子瀉火洩不出去,壓了火氣,不去理睬她。
那婦人等了半晌也沒見她有回應,又是羞窘又是惱怒,加之一邊已有人擺出了一副等著看笑話的神情,上不上、下不下,沒奈何,喝道:“死丫頭!瞧著木頭似的,果真是個二
愣子!怎的沒病死你去?”
她心頭一陣不明邪火,聽那婦人還在碎著嘴有一句每一句的罵,乾脆支起了身子,冷冷道:“不勞煩大娘掛念,我雖病著,卻也有許多年好活,怎麼也是比大娘晚死的!”
“哎呀、你……!”那婦人吃了個癟,指著人便罵道:“果真是沒個好歹!我過兩日就是要出去的,到時你上了刑臺處斬時,我自會在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