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說。葉晴湖介面道:“你想找出你的本家?”
“話是這麼說,但是……”她滿心猶豫。
兩人都明白,時隔兩代,這親爺爺家哪是說想找就能簡簡單單找到的?再說了,萬一只是戶貧苦人家,找著恐怕也沒什麼用;又退一步說,即便是什麼高門大戶,人家不認,那又能怎麼辦?
事情可變性太多,阮小么也只敢這麼想想,找葉晴湖來商量商量了。
正說著,軻延津回了來。
他面色好看了不少,繼續撿著先前那張椅子坐了,向內間看了一眼,不言不語等著。
葉晴湖仍然捧了醫書在看,忽向她道:“今日你出去時,帶一本《本草經》回去,背熟了再來見我。”
“啥——”阮小么哀嚎。
“你好歹是我徒弟,”他道:“若是連田七與生薑都分不出,說出去白白壞了我家門風。”
“……師父!”
軻延津安坐了一會,又開始鬧肚子了。這回他不用胡生指點,自個兒疾跑著去了茅房。
胡生一臉同情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在屋外探了探腦袋,又關了門。
葉晴湖道:“你既然知曉困難重重,為何還要動這念頭?”
阮小么卻問了他一個不相干的問題,“師父,你可知道公孫望這人?”
“公孫望?”他回想了半天,道:“是員老將,只聽聞被一貶再貶,具體如何便不知了。”
“……去年北燕軍包了滄州,來救援的就是他。”她道:“後來被生擒。一杯毒酒賜死。我在帳外偷看,不小心被他瞧了見,當時他的神情很是奇怪。”
她永遠忘不了那時公孫望猙獰而震驚的神情,原本喝下了毒酒。不到一時已開始發作,面部肌肉因疼痛而拉扯扭曲,簡直像惡鬼一般,那雙佈滿血絲的雙眼幾乎要瞪了出來,看著她的模樣,就像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物事一般。
當時不明白,如今想來,也許……是公孫望知道一些事情?
她把心中疑慮與葉晴湖一說,他便明瞭了,道:“你是想從公孫望那處入手?”
“若能查到什麼蛛絲馬跡。那最好不過了,否則像無頭蒼蠅一般,我還真沒了法子。”她嘆了一口氣。
葉晴湖道:“公孫望人死了,家眷還在,倒是不難找著。難的是找到後。你要如何探查?”
阮小么也是無法,攤了攤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還沒想到那麼遠。”
說話間,外頭“蹬蹬蹬”幾聲響,軻延津又回來了。
他緊鎖著眉,步履也沒有出去時那樣輕便,一回來便坐到了椅子上。呆呆地不知在想什麼。
葉晴湖笑得如世外高人,清俊高雅,凝眸微笑時,惹人遐思。
胡生在外道:“軍爺,您可要點一爐薰香?”
“不必了。”軻延津懨懨道。
他坐了沒一刻,腹中又開始咕嚕嚕鬧騰了。當下面色一變,忍了下去。裡頭卻鬧得越來越狠,他再也忍不住,如出弦的箭一般,彈了出去。
阮小么擔憂道:“師父。他別拉虛脫了!”
“無事,茶是好茶,清神凝志用的,大清之後,煥然一新。”他道。
只是苦上這麼一時,這軍爺體格健壯,定也能扛得住。
她唉聲嘆氣,撿了這些時日的事簡要一說,直為自個兒前途發愁。
葉晴湖道:“自古紅顏多禍水,如今世家公子爭著搶你,尋常人都以此為籌碼,自抬身價,倒不見還有人因此發愁的。”
“自抬身價!?我又不是青樓歌女,抬身價做什麼?再說了,蘭莫那種算是公子哥兒麼!他一開口,除了上頭那位子,什麼都到手了,哪用得著搶!?”她嗤道。
“你自然有身價,只不過不是金銀為碼,”他說得極是玄虛,“身價越高,你便能越隨意開口,而不用處處受制於人。”
阮小么終於聽明白了一些,道:“你的意思說,蘭莫越寵愛我,便越能隨我鬧騰?”
“你心心念唸的察罕不也是如此麼?他那般中意你,你一封書信,他便連親事都推了。”他笑了笑。
阮小么扯了扯嘴角,
“你說的倒簡單,”她道:“蘭莫就像個無底洞,今日給些甜頭,他滿足了;明日便得寸進尺,要得更多。我都快成他榻上之人了,再這麼下去,還有什麼臉對察罕?”
察罕連定個親她都膈應了這麼久,若讓她想象他與別的女子同房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