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么剛一回屋,白依便大呼小叫問道:“姑娘!那大將軍帶你從聖姑那處回來了!?”
“是啊。”她心不在焉。
“您……您與他相識?”白依遲疑開口。
阮小么掃了她一眼。道:“將軍嫌我給聖姑的譜子太俗套,汙了她的耳朵,便趕我回來了。”
她邊還把那路邊的野花不要採旁若無人地唱了一遍。
白依被唱得面色通紅,直道:“早知姑娘唱的是此般豔詞,奴婢定然要攔著姑娘!”
阮小么咧著嘴嘿嘿的笑。
離晚間已然不多久。她趁時小憩了一個時辰,待得再睜開眼時,屋中已是一片昏暗。
白依沒了蹤影,想是在外頭聽候了。阮小么偷摸著把方才帶回來的婢女衣裳換了上,覷著窗縫兒看了一圈,見耳房微微掩著門,裡頭正有一豆昏昏的燭火。
耳房一般給貼身婢女住著。鎖門是無人,掩門是有人。婢女在屋中休息時,晚間只點一隻燭火,以示雖是聽候傳喚。
這是白依講給阮小么聽的。
她輕手輕腳將面飾戴了上,出門前,又如常喝了口水。
只是喝過了。卻覺身子中起了些麻木,睏意像洪水猛獸一般急速略來。阮小么撐著桌,晃了一晃,心道不妙,一頭栽倒了下去。
屋外進來了一人。無聲無息,輕柔將她扶了起來,映著尚殘留在空氣中的最後一絲黯淡的光,分明現出了那張英俊而英挺的面容,正是察罕。
他打橫將她抱了起來,出了屋,正見普蘭從耳房中出來,道:“那婢女已經昏迷。”
察罕點點頭,替她輕輕拂了拂額角細散的發,把阮小么交給了普蘭。
“帶她下山。”他道:“若她有事,你也不必回來見我了。”
普蘭低著頭,低聲應了一句“是”。
察罕繞過他,便往外走。普蘭在後攔阻道:“主子!”
他回頭。
“您萬金之軀,如今只為了一箇中原人身陷險境,若是、若是……奴才只得提頭去見親王!”普蘭咬牙道。
察罕笑了笑,“你護好她,在鎮遠軍營中等候,我不會有事。”
普蘭心有不甘,卻最終只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冷冷看了一眼懷中抱著的阮小么。
察罕下的蒙汗藥見效過於生猛,阮小么足足睡夠了十幾個時辰,這才慢慢醒了過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這短短一日一夜內,同行的這一行醫吏,以及葉晴湖,都碰著了什麼樣的遭遇。
暗衛趕去的甚是及時,太醫院眾人已在郡府被半軟禁了起來,同行的三百兵士被支走,如今尚不知在何方。
眾人以判官黃新遠為首,顫顫驚驚問當中一個暗衛,“不知葉大人怎樣了?眾位好漢又是……”
那群暗衛皆是北燕人,深目高鼻,體格健碩,乍一看見,眾人慌得還以為入了強人。
“我們奉主子之命,只護著你們周全。”一人用半生不熟的中原話道,順勢向其他人比了個手勢,將從外而入奉茶倒水的下人敲暈了,扒了衣裳,給醫吏們換上。
第三百三十一章 夏之炎炎
此夜有星無月,沒有燈火照映之地,黑黢黢皆是樹木與屋簷的影子,夜風一吹,搖搖曳曳,正好給了出逃的眾人一個最好的時機。
黃新遠早過了衝動輕信的年紀,心中猶疑,不願與暗衛走,一邊道:“我怎知你們是不是與那郡守一夥的!如今要找個月黑風高之處將我們殺了!”
眾人一片譁然,驚惶不定。
旁邊一個高的暗衛二話不說,一橫手將人劈暈了過去,操著一口胡腔味甚重的中原話道:“還有誰不從?”
一干醫吏都是用慣了藥盅金針,從未見過手持彎刀,這麼強橫的一撥人,哆哆嗦嗦,無敢不從,好容易換好了下人衣裳,偷偷摸摸跟著暗衛出去了。
而炎明教這頭,葉晴湖欣然去赴了宴。
一席賓主盡歡、絲竹管絃,侍奉的豔妓腰肢柔軟,媚眼迷濛,清歌婉轉、舞低楊柳,真謂是樂在其中。
散宴時辰極晚,幾乎已月上中天。葉晴湖惺忪醉眼,在侍姬的攙扶下回了廂房,把人都轟了出去,這才給自己強灌了一碗醒酒湯。
他把事先準備好的東西各自藏好,換了衣裳,吹熄了燭火,從後窗溜了出去。
夜漫漫其深,一星皎光披灑下,黑沉的身影融入了滿眼的冷然,無聲而去。
阮小么再醒時,昏昏沉沉,四肢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