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間最變幻莫測的不是他姜南晨,也不是感情,而是身體,而是生死。
姜南晨自嘲的笑著結束通話了電話,呵,呵。
癱了。他怒到極點,手掌一下子掀翻了酒瓶,酒瓶摔落在精緻冷硬的大理石地上,頃刻四分五裂,死無全屍。
透明的玻璃碎片,隱約返照出男人幽深的黑眸,在一點一點的變得猩紅……
手裡的手機,不知何時按通了喬文的號碼,他聲線低醇、好聽,正常,卻過於正常的有些讓人……寒毛顫慄:“準備直升機。”
喬文疑惑:“幹什麼?”
“去找她。”
“……”
……
歡笙忽然加重的病情也是很突然,讓東方朗和歡宥完全反應不過來的節奏,她患的病很奇怪,醫生說會突然全部恢復,但也會……一輩子就這樣了。
面對這樣的情景,歡宥商量著,應該僱一個護工。
他們不約而同感到震驚的是:歡笙得知以後的反應。
就比如現在,她竟然還能對著他們,沒心沒肺的說:“你知道嗎,我現在是一個瞎了的癱子,你看,病來如山倒,也許我的大限快到了吧哈哈……”
“你們不要這樣嘛,至少我還能說話呢!”歡笙瞪著一雙水淋淋的眸子看著臉色出奇一致沉寂的東方朗和歡宥……
按理說,歡宥看到東方朗是想趕走他的,但現在,愣是想不起來。此刻,在這個睡在病床上一動不能動的歡笙面前,彷彿什麼都變成不值一提的小事了。
……
門外。聽到歡笙這些話,喬文小心翼翼的覷著姜南晨,姜南晨勾唇:“不愧是我的女人,一點也不怕死。”
他慢慢的推開門,走了進去。
反觀歡宥與東方朗,不可置信的望著突然出現的姜南晨,覺得這個男人真是狂妄。說不來就不來。同樣的,說來就來,靠。說怎樣就怎樣……
姜南晨淡淡的望著他們:“你們不用請護工,我來照顧她。”
歡宥啞言:“什麼……”
這時候,東方朗凜聲道:“我也不同意請護工,但我也不同意你來照顧。姜南晨。你有你的公司,你有你的事情。我沒事,我來照顧她!”
姜南晨雙手揣著褲帶,淡淡挑眉,一本正經的提出了一個問題:“你照顧?你怎麼照顧?洗澡這事……你能幫她麼?!”
東方朗捏著拳頭:“我……”
姜南晨卻不容分說的打斷了他的話:“你能。你願意,那她願意麼?”
東方朗去望歡笙,卻發現。歡笙毫無焦點的目光一直緊緊凝著姜南晨的方向,他不禁苦笑一聲。看來,他從來都沒走進過她心裡,就連走近,都沒有過。
攤攤手,他離開——他從來就不是一個不識趣的男人,這個時候,他也不忍心再去為難這個女人,再去用任何手段,去困這個女人。
姜南晨閉了閉眼,將脫下來的西裝外套,隨手放在了沙發上,對彷彿呆了的歡宥說:“你也走吧,你姐現在需要安靜。”
將姐姐交給南晨哥,那他是絕對放心的啊,只是有點奇怪……有些疑惑,不過顯然,現在不是要答案的正確時候。
歡宥回神,點了點頭,便走出了病房。
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了麼?
歡笙屏息。
他已經坐在了她床邊。
她眼前卻一片黑暗,再也看不見他的臉,甚至,都不太能感受到他的溫度,心裡潮溼一片,她眼睛卻特別乾澀,她說:“你來啦……”
“是,我來了。”久違了。姜南晨輕輕撫摸著她的臉蛋,所有人都走了,他黑眸開始變得深情而痛苦,“不要怕,你會好的。”
歡笙的唇輕輕啟動:“嗯,不怕。”
他擦去她眼角的那一滴淚鑽,將她抱在懷裡,吻了吻她的發心……
“等你好了,我就帶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那,可以帶我回家嗎?”
“可以。”
……
“南晨,我不在的時候,你給依依講故事了嗎?”歡笙沙啞的問。
姜南晨勾唇:“講了。”
“那你也給我講故事。”歡笙噘嘴。
姜南晨黑眸深邃:“你想聽什麼故事?”
歡笙佯裝思考,一會兒後,她說:“你講什麼我都愛聽。”
其實,與他不同,她很愛說好聽的話,而好聽的話會讓他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