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信。
信進入到瓊州的時候,正是瓊州名揚千里的莞絲花開之際,莞絲花開,瓊州沐在一片媚香之中,大街小巷上的行人無數,有本地居民,有外地遊客,衣著各異,神色各異,當地口音夾雜著異地口音,匯成這滿城花香中的奇景。
宋繁花走在人群裡,姚宴江跟在她身邊。
宋繁花的一隻胳膊還是報廢的狀態,姚宴江不放心她,她走哪兒他就跟哪兒,跟的宋繁花煩透透了,本來街上人就多,他還偏要與她一起擠,宋繁花一陣火起,衝他道,“你都不能不跟著?”
姚宴江道,“我不跟著,你若出了事怎麼辦?”
宋繁花冷漠道,“我就算出了事跟你也沒有關係!”
姚宴江搖頭,“非也,你那天收了我的琴,那我們已是知音,而前日我又救了你,那我就算你的恩公,這裡裡外外算起來,你怎麼可能跟我沒關係呢?”
宋繁花要先回客棧拿琴,拿了琴才能去杜府見杜莞絲,她的一隻胳膊被雲蘇卸了,姚宴江不敢給她接,誠如雲蘇所言,他卸人胳膊的手法與別人不同,若貿然動手,真的能把她弄殘廢,姚宴江心知肚明,所以看著也不管,可宋繁花很清楚,她有那本事接好自己的胳膊,但這不能讓姚宴江知道,更不能讓雲蘇知道,雲蘇已經對她能夠三番五次地洞察他的所有事而生了警覺與殺意,她若還敢往他面前衝,那真是嫌活的太長了。
宋繁花想擺脫姚宴江,一來回去拿琴,二來回去接胳膊,可這個該死的傢伙一路陰魂不散地跟著,跟到了客棧,他還想跟進屋,宋繁花直接一個不客氣的甩門,將他關在了門外。
姚宴江摸摸鼻子,心想,我的屋子你都住了,你的屋子有什麼不能讓我進的?
他撇撇嘴,守在了門外。
宋繁花進到廂房,用九環鏢將門窗都定住,她盤腿坐在床上,開始接胳膊,胳膊接到一半,身後貼過來一道胸膛,那胸膛冰涼冰涼,髮絲掠過脖頸,漾起涼意一片,宋繁花驚怒,“柳紹齊,這個時候你別來作亂!”
柳紹齊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按在她被廢的那隻胳膊上,低聲道,“會很疼的。”
宋繁花輕哼,“再疼我都受得住。”
柳紹齊看一眼她的側臉,將摟在她腰上的手抬了起來,纖纖五指抵在她的唇邊,“咬著。”
宋繁花搖頭,“不必。”
柳紹齊輕蹙一下眉,“你如今的性格好讓人討厭。”
宋繁花不敢亂動,因為接胳膊正接到一半,若有差池,她這隻手臂真要廢了,這個柳紹齊,他就是故意的,偏選在這個時候出來,就知道她拿他沒辦法,她咬咬牙,嘴一張,將他纖細的食指咬在了齒間。
柳紹齊感覺不到疼,只覺得有密密麻麻的酥麻之意從指尖一路抵達到心臟,讓心臟也跟著酥麻難忍起來,他深深吸一口氣,也知道現在的情況不容分神,掌心蓄出溫熱功力,大力一擊,隨著“咔咔咔”三聲骨頭錯位聲響,宋繁花的胳膊接上了,卻也讓她疼的昏了過去。
這就是雲蘇卸人胳膊的奇異手法,他讓你接的時候,也領略一回由生而死的滋味。
宋繁花昏死過去的時候柳紹齊將她抱在了懷裡,他撫摸著她的臉,撫摸著她的發,撫摸著她的手,無限悵嘆道,“報仇,真的值得嗎?”
這個問題,沒有人給他答案。
等宋繁花醒來,屋內已沒了柳紹齊的影子,她將九環鏢收起來,取出風絃琴,踏出屋子。
一出門,姚宴江看向她的眼神就帶了幾分審判,他問,“你屋裡有男人?”
宋繁花眯眼,“沒有。”
姚宴江掏掏耳朵,“我聽力沒問題啊,我好像聽到你屋裡頭有男人的聲音。”
宋繁花冷笑,“就算有,又如何?”
姚宴江一噎,瞪她,“如果不是你未婚夫,那我就很好奇了。”
宋繁花抿唇不語。
姚宴江實覺得眼前這個小姑娘看著脆脆嫩嫩的,單薄的令人疼惜,可骨子裡卻不近人情,壓根沒有人情味,他撇撇嘴,扭頭就走了。
宋繁花也不管他,帶著楊豹,去了杜府。
杜府,煙花巷中的一流清貴。
宋繁花揹著風絃琴,遠遠立在巷口,看著川流不息的馬車來了又走,走了又來,看著從馬車上下來的名流雅士、騷人墨客、達官顯貴踏過那道富貴金門,看著杜府牆頭上無根而生的莞絲花一朵一朵簇擁著迎來送往,看著天空灑下來的光芒落在門楣,點亮朱門金闕,她緩緩一笑,“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