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卻是不同的風格,不同的韻味。
宋繁花彈琴,張揚無忌,肆如水風。
杜莞絲彈琴,天上人間,獨一無二。
這二人合奏江山笑,可想而知,是何等壯闊的天外神曲,一曲江山笑,笑盡天下無紅顏,這是千百年前燕國太子贈送於趙國公主的愛情之曲,意為,天下除你,再無紅顏。
底下的鬨鬧聲、尖叫聲、激動聲、一一散去,只餘琴音在半空橫攬的玉剎閣中迴盪又迴盪。
後來,歲月散去,時光老去,縱然參加了此次玉剎閣群雄匯聚的江湖人士有多半都死了,有多半不知所蹤,有多半垂垂老亦,縱然後來,這琴音因為一柄本應沉埋在地土裡的玲瓏玉劍給中斷,卻也止不住後人對今天此曲的津津樂道與無限嚮往和憧憬。
琴彈到一半,四周鴉雀無聲,宋繁花耳中卻傳入一道聲音,不是別人,正是隱於暗中楊豹的聲音,他說,“七哥那邊已經辦妥了。”
宋繁花沒應話,琴音卻忽地一轉,這一轉,天地神音陡然一潰,卻又走入另一道極光之音,杜莞絲一愣,宋繁花猛地注入內力,另一手抓住杜莞絲的手,砰然一擊,兩音相撞,似有天籟從頭頂罩下,更似有傾盆大雨彌天而來,網罩在眾人頭頂,來此玉剎閣的人都是武林人士,自懷各種絕學,武功都不弱,明知道天空中不可能飄落琴雨,卻還是控制不住地抬頭往天上看去。
這一看,紛紛驚住,琴音抖玉,瀉虹三寸。
姚宴江率先拍桌而起,心潮起伏地衝到闌干邊,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癲狂激動,“原來比之那一次在杜府門外聽到的江山笑,這才是真正的絕音。”
雲蘇也攥緊了椅子的扶手,心中難以言明那股隨著音聲而起的澎湃情緒。
華子俊身不由已地讚歎道,“真是聞此一曲,從此再無琴音了。”
裴津道,“這一次來玉剎閣,來的很值得。”
武光淡聲說,“回去得跟上頭描繪一下今日的情景。”
華子俊和裴津都把目光轉向他,二人心中同時在想,三太子聽過宋繁花彈琴嗎?
秦暮雪沉醉在琴音裡,什麼話都不說。
底下,段蕭也被這驚天的琴音給震住了,目光經久不散,落在琴樓那一角顯露出來的女人的臉上,然後一點一點地聚集收攏,又一點一點地放出光來。
杜莞絲被宋繁花的琴音帶偏,微慍地瞪著她,“做什麼突然變了?”
宋繁花笑道,“這是你教我的。”
杜莞絲怔忡莫名,“我?”
宋繁花看著她笑,卻沒法說是如何教的,又在哪裡教的,她只是輕輕柔柔地道,“嗯,你是天生的琴者,現在還小,所以,才能沒完全發揮出來,也沒有被逼到悲傷盡頭,所以,沒有激發真正的潛能,但其實,你的江山笑要比我彈的好多了,我只是班門弄斧。”
杜莞絲不解地蹙眉。
宋繁花卻是鬆開她的手,說,“最後一段了,我們再相濡以沫彈一次。”
杜莞絲看著她側過去的白皙的臉,想問的話終究沒問,淺淡地嗯一聲,將此曲完美結束。
結束後,眾人卻沒回神,所有的人,包括段蕭、雲蘇、姚宴江、秦暮雪、華子俊、裴津、武光等人全都沉浸在這秒不可言的琴音裡無法回神,很久很久之後,眾人才堪堪從這莫大的失控中回神,然後,全場譁然了,而在譁然中,林新竹又走上了臺階,只不過,這一次,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忽地,眼前的視線被銀光斬斷,接著,一柄劍橫空而來,帶著凌厲劍流鏗的一聲打入地底石基,插在他的面前。
劍身玉,柄琉璃。
林新竹怔然一愣,當看清面前的劍時,腦袋轟然一震,頃刻間,神識就不清晰了,他好像看到了玉裳,看到了當年她飛身縱入高臺,一劍挑開百丈擂的瀟灑英姿,下巴一抬,她衝他說,“我來領教。”
林新竹眼前一片混亂,周圍似乎有嘈雜聲持續不斷地傳來,可他什麼都聽不見了,他看到了玉裳,看到了她在向他發招,玲瓏劍譜不是天下無敵的,可只有玉裳一個人會,林新竹不知道自己此刻站的位置是百丈擂臺還是玉剎閣,他只想留住玉裳,只想留住她。
林新竹神色悽迷,宋繁花單手御劍,玲瓏劍譜被她運用的得心應手。
眾人都被這一突然而來的驚變嚇破了膽。
杜莞絲衝過來就要抓宋繁花的手,卻被宋繁花一個定身穴給定住了。
段蕭看著場中突來之變,嘴角一勾,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