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上的痛苦,是**遠遠不能及的。
六清和尚覺得自己要死了,緊緊閉起的眼皮子擠成了兩個包,烏黑的大眉毛擰在在了一起,就成了一條川字型的小溪,冷汗豆一樣一顆接一顆的蹭的鼻樑骨又癢又涼。
可六清依然不敢分心,他的口中正念念有詞:“菩提薩陲,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礙無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盤……”
波羅蜜心經被六清和尚一字一頓的念出來,可心中的萬般邪念,卻如雨後春筍,扎出了根,長出了芽,最後近乎撐裂六清搖搖欲墜的那道佛心。
口中有一股腥甜,六清和尚卻猶如未覺,只是指間的佛珠轉動的更快了。
所有人都知道,六清和尚遭了大難,再沒有比即將崩塌的信仰讓六清和尚這樣的人痛苦的了。
一樣的道,卻截然不同的兩個方向,一念向佛,一念向魔,說的便是如此。這樣的對決,誰也插手不得的。
沒有來由的扈氣,隨著腦海中血紅色的增加不斷變大,當腦海中那縷金色被吞噬的只剩一絲的時候,六清和尚撥動念珠的手指忽的不受控制的加重了力氣,那串念珠噼裡啪啦的散在地上。
六清和尚只來得及喊出一句:“若人慾了之,三世一切佛。應觀法界性,一切唯心造!”
就安靜了下來,那僧侶不知為何,竟也原地盤坐了下來,入了定一樣。
鏡由意,意由心。
此時的六清和尚腦海中便有一面鏡,不過,這鏡,卻是借那邪僧的意,生在了自己的心中。
六清和尚從那面鏡中看到了一望無際的大山,山頂未化去的雪與山下新綠了的樹,青白相間,甚是美麗。
同樣,他也看到了那個極為眼熟的僧侶。
天應該不算太冷吧,因為那僧侶只穿了半身衣,古銅的肌肉凝成塊,再披上那不短不長卻異常黑的頭髮,這邪僧,竟也曾是個美男兒。
清晨的太陽,總算從山尖兒的雪白上露出了臉,紅得像牡丹。
有人提著褲腿踏溪而來,大老遠的就衝溪水邊的竹屋喊:“梵志,梵志(佛經中對佛家之外出家人的稱呼)……”
那竹屋,簡單的乾淨。
梵志赤著腳走出屋,看著來的人說:“溪水清涼,卻難免驚擾早起的魚兒。溪澗有石,何不踏石而來?”
來的人有些急,帶起水花三兩步踏到梵志跟前,說:“哪裡有人的性命要緊!煩勞梵志下山,救人性命!”
那人走後,梵志溪水裡洗了臉,淨了手,笑看了片刻水中的魚兒,便合掌拜了拜大山,踩著碎石下山去了。
山下人家,在那三里桃花深處。
見梵志出現,有人高呼:“梵志來了!梵志來了!為梵志讓出路來!”
慌亂的人群終於稍顯安定,恭敬的請梵志入了屋內。
木床上,一少女昨日採藥回來之後便面色陰暗,昏迷不醒。時不時發出兩聲怪叫。床邊女孩父母泣淚俱下,求梵志救自己獨女一命。
梵志看了木板上少女,面色有些沉,說:“山精野鬼纏身,我一梵志,空有救人之心,只怕無能為力!”
圍觀之人說:“梵志不妨試一試!”
梵志道:“除去屋外桃花,為我沽酒三鬥,只等今夜月圓,時機若過,梵志有心也無力!”
桃花沒了,月亮出來了。
梵志吃了齋飯,飲酒一斗,攜剩下兩鬥入了少女屋內,對屋外人說:“月色散盡之前,誰人也不可進來!”
夜近三更,屋內傳來少女呼父喚母的哭聲,又有呵斥聲傳來。
這等情景吸引了一年邁行腳僧,問清楚了原因,行腳僧便站在人群之中,看著眼前這一切。
山間霧起時,屋內爭鬥聲停止,窗畔有一隻通體烏黑的狸貓一竄而過。
梵志推開門,面上盡顯疲勞之色。
告別人群,徑直上了山去。
山路之中,梵志忽然停下,藉著月色衝身後跟隨自己的老僧言道:“山下人家齋飯具備,荒山之上,梵志只有溪水解渴,山風裹腹,不足以待大師。”
老僧笑道:“清風山泉,正好洗去我一日奔波之苦,散去我一路勞累!”
竹屋內,一盞幽燈,兩杯清茶,老僧笑問梵志:“世人常說,梵志之惡,十惡不赦,梵志之善,善中三分怨。你明知那山精野鬼造詣在你之上,卻依舊沒有坐視,此為何?”
梵志飲盡一杯茶水,合十掌心,說:“梵志欲求佛門而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