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有理有據，倒說得寧覺非一時無法辯駁。雲深見他還不接刀，不由得心頭冒火，大聲道：&ldo;別說你跑到大漠戈壁，天涯海角，就算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會去追到你。&rdo;寧覺非立刻便感動了，終於伸手接過鷹刀，輕輕嘆了口氣，低低地說：&ldo;雲深，你的心意我領，這刀我便收下了。如今雖南北一統，卻百廢待興，你不宜在外過久，還是回去吧。我一直都記得，我們那次在糙原上，對著天上的流星，你說你的願望是國富民強，守土開疆，這樣宏大的志願，令人欽佩。現在，後一個願望應該算是實現了吧，前一個願望卻還要你不懈努力，才能達到。&rdo;雲深再也撐不住，冰冷的神色漸漸淡去，一絲悽然湧上白玉般的臉龐。他用袍袖拭去眼中湧出的淚滴，深深地看著眼前的人，輕聲道：&ldo;這後一個願望，是你幫我實現的，那前一個願望，仍然需要你幫我實現。&rdo;寧覺非苦笑：&ldo;我只會打仗。那些安邦定國的事，我是真不懂。&rdo;&ldo;保境安民，懲奸除惡，都是打仗的事。&rdo;雲深看著他，沉沉地道。&ldo;覺非，你因何不辭而別？是我做錯了什麼嗎？&rdo;&ldo;不，你沒做錯。&rdo;寧覺非笑得更苦。&ldo;你為國為民，付出一切，沒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讓人十分欽佩。&rdo;雲深皺起了眉，深深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說：&ldo;昭雲公主就要成親了。九月十五的遷都大典之後，便由皇上親自主婚，將她嫁給遠威將軍大檀明。&rdo;寧覺非大感意外：&ldo;怎麼會？公主不是跟你自幼訂親了嗎？怎麼會嫁別人？&rdo;&ldo;你果然知道。&rdo;雲深的臉上出現了濃濃的悲傷。&ldo;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要這樣一走了之？你是氣我不告訴你嗎？我承認，這事是我不對，我當時只是怕你會多心，也不知道該如何跟你說。你如此重情重意，知道以後會怎麼做？讓我去跟昭雲成親嗎？你這麼一走，就算是成全我們了嗎？那在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我？對你而言，我就是這麼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嗎？&rdo;寧覺非被他一輪質問弄得手足無措，愣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ldo;我不知該怎麼問。你若不想告訴我，我又何必逼你？我……只願你幸福，不想你為難。我……離開那裡，你就可以和昭雲公主成親了，從此過快樂的日子，豈不是好事？&rdo;&ldo;你怎麼知道我跟別人成親就會快樂？&rdo;雲深先是氣惱，繼而難過，終於長嘆一聲。&ldo;覺非，我和昭雲的婚事已經正式取消。大檀琛向皇上求親，已得應允，昭雲就要和大檀明成親了。這下，你不再生我氣了吧？&rdo;寧覺非現在才信了這件事，想了一下，便委婉地說：&ldo;雲深，你和陛下都別再為我而委屈昭雲公主了。&rdo;雲深看著他，清晰地說：&ldo;沒有委屈，你別再誤會了。我最多也就是不願娶她，怎麼會胡亂將她安排給別人？陛下也不會迫她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大檀明上次在青楓嶺受了重傷，被送回明都，昭雲想打聽二哥澹臺德沁將軍犧牲前後的情形，常常跑去看他。就這樣，兩人漸漸有了情意，澹臺和大檀兩家才會聯姻。這次大婚，陛下將辦成一件大大的喜事，為強大的薊國錦上添花。&rdo;寧覺非沉默了，半晌，才長出一口氣，自言自語地道：&ldo;那麼，是真的了？&rdo;&ldo;是的，是真的。&rdo;雲深強調，聲音卻變得異常溫柔。&ldo;覺非，你還要趕我走嗎？還要離開我嗎？&rdo;這話卻又把寧覺非難住了。他實不願再重返臨淄，但云深身居要職，也不可能讓他長在西武陪伴自己。思索了好一會兒，他只得說：&ldo;雲深，我們先不說這些，你跟我出了沙漠，找個地方好好歇歇，再從長計議，好不好？&rdo;雲深沒有異議，這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決定的事。他點了點頭，愉悅地笑道：&ldo;好。&rdo; 番外 是耶非耶清晨，曙光初現，寧覺非策馬出了明都城，在糙原上盡情賓士。從南楚到西武，從戰火紛飛的生活迴歸安寧和平的環境，他本應覺得愜意悠閒，可內心深處卻總覺得有一塊地方空落落的，隱隱帶著憂傷的氣息。他不願去正視，總喜歡跑到大糙原上去，讓遼闊天地的那種壯美充斥自己的心田，就可以不去回想過去那些不開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