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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覺非對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隨後緩緩地坐在椅子上,這才吐了一口長氣。古英擔憂地看著他,輕聲道:&ldo;將軍,你這病不輕,實在是不能再拖了。你還是準我給陛下寫個摺子,趕緊請國師來吧。&rdo;寧覺非搖了搖頭:&ldo;陛下和國師都公務繁忙,別去打擾。如今正是關鍵時刻,必須嚴格按計劃行事,一絲一毫也不能亂。待大事定了,再說吧。我這病沒什麼,老毛病了,我自己知道,不礙事。&rdo;古英知道他說的在理,自然是國事為重,也不再堅持,便勸道:&ldo;那就先在當地請個大夫看看。&rdo;寧覺非又搖頭:&ldo;如果敵人知道我重病在身,只怕會生出幻想,就不會輕易投降。我們在城中雖有內應,破城不難,但大軍入城,百姓不免驚慌失措,仍然會遇抵抗。臨淄有百萬之眾,一旦暴動起來,不易鎮壓,既要殺傷人命,取勝更費周折,我軍也不免會有大的傷亡。&rdo;古英聽了,知他思緒周詳,說的全對,可他的病勢日漸沉重,卻讓他憂心如焚。當日寧覺非從薊都匆匆南下,病就未曾痊癒。他一直抱病率軍作戰,每到一地,又要處理當地政務,以免進軍時有後顧之憂,數月來竟無一日休息,病情逐漸加重。他一直不吭聲,以頑強的意志忍耐克制,表面上始終無人察覺。直到率軍急進,突然包圍臨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南楚君臣堵在城內,他才鬆下一口氣,頓時病來如山倒,有些支援不住了。近日來,他體溫急升,時常頭暈,入夜後劇烈咳嗽,令他不能安睡,腸胃不適,使他食慾不振。很快,他的臉色便顯出了蒼白,整個人也迅速消瘦下去。雲揚這才看出來,急得差點哭了。古英略通醫道,替他一把脈便駭了一跳,立刻便要寫信給雲深,卻被寧覺非堅決地阻止了。他又想給澹臺牧上摺子,要他派隨駕侍候的御醫來,寧覺非卻仍是不準。古英也知道陛下此時正在魯陽城與遊玄之激戰,最好不去幹擾,並且也不敢擅自違背大將軍的命令。雖然病得難受,但寧覺非在白天仍然會按時起身,出現在軍中,硬撐著處理軍務,釋出命令,指揮作戰。幸而近些日子戰事甚少,他不但不用身先士卒,連親臨指揮也都不必,他訓練出來的中高階軍官自己便指揮部隊將對方收拾了,若遇散兵遊勇或零星抵抗,下級軍官便足以應付。看著自己帶出來的這支隊伍,寧覺非頗感欣慰,就算以後自己不在了,澹臺牧也會放心,雲深也不必擔心他的國家的安危了吧?城上城下的談話之後,寧覺非立下的保證幾乎在瞬間便傳遍全城,頓時引起了轟動。大檀琛早已安排下人手接應,孫庭臨行前也在軍中留下了心腹,這些人都已經準備好,在北薊大軍攻城時同時在東南西北開啟城門,迎接寧將軍入城。這時看寧覺非的所作所為,似是欲逼淳于乾投降,自然極力配合。大檀琛代表藥行商會,聯絡了其他幾家行業公會,最先鬧將起來,要求朝廷念及百姓安危,接受寧大將軍的條件,開城投降。他們登高一呼,自然萬民響應,滿城都響起了&ldo;願降&rdo;之聲。擔任保衛臨淄之責的禁軍之中也是暗潮洶湧,已有不少中下級軍官和士兵在聚集商議,如果朝廷不投降,他們便即譁變,出城投敵,以保自己和家人的平安。只有在皇宮內守衛的御前驍騎衛對皇帝十分忠心,尚未有何異動,但他們人數甚少,僅有一萬人,無論如何不可能護著整個皇室殺出重圍。淳于乾坐在空蕩蕩的大殿上,臉上露出幾分苦笑。他的那些大臣都沒有跟進宮來,已經四散回家了,只怕現在都在打疊起精神,打算待北薊大軍一到,便即投降。如今,軍無鬥志,臣無忠心,他已註定了要當此亡國之君。將來史筆如鐵,不知會怎樣書寫他這個人的功過是非。難道就因為他虐待了一個戲子,沒有認出另一個來自他處的靈魂,就要逼他至此嗎?所謂一飲一啄,莫非前定,難道在前世,他與寧覺非有什麼仇怨不成?他呆呆地坐在那裡,胡思亂想著,渾不知日已西斜。待一陣嘈雜的聲音在大殿門口響起時,他才清醒過來,卻見大殿上已燃起明亮的燭火,看看門外,天就要黑了。他的父親淳于宏走了進來。這位太上皇鬚髮全白,神情憔悴,顯然已知道了所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