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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眼的死樣子道:“學生有兩個憑據。一則,金老爺昏迷時,說了黃大仙。”

“他在糞坑裡燻壞了,昏話不可信。”

“二來,大人來審問在下時,問到了當年之事。之前沒問,忽然問到,顯然兇手有意漏出些行跡給大人。”

王硯將茶盞重重一放:“你的意思是,本部院信了兇手的謊言,反倒給了你線索?”

張屏不緊不慢道:“學生只是覺得,那兇手對璃娘一事,瞭解的太多,太過在意,若非與此事有重大幹系,恐怕不會如此。加之學生知道,戲班曾請郎中過來治嗓子,金老爺那夜拉肚子必然是因為瀉藥……”

王硯截住他話頭,擺手道:“罷了罷了罷了,你走吧。”

明明也算個不小的案子,被這個張屏這麼一說,好像是沒多大點的事兒一樣。

王硯仔細想想,的確不算個複雜的事兒。但這麼樁事兒,他居然都沒看破,王大人心裡堵得慌。他看著這個張屏,越發覺得慪得慌。

雖然慪得慌,張屏一隻腳要跨出門檻時,王硯卻又道:“對了,你這回科考,最好趴在榜上。本部院想看看你進了朝廷,是個什麼角色。”

張屏道:“學生儘量不辜負侍郎大人的期待。盡力趴上去。” 恭恭敬敬作了一揖,退出房門。

出了刑部,市集上已經熙熙攘攘,張屏摸摸長衫,從衣縫裡摳出了幾個銅錢,是他被押進刑部時,匆匆藏的。進牢房換囚服時,長衫被扒下來,扯破了,但錢還在。

張屏拿著這幾枚錢到街邊攤上,喝了一碗粥,吃了半張餅。

京城的好處就是,地方很大,人很多,誰都不會留意你,即便你剛從牢中出來。

吃完了早飯,張屏隨順著人流出了城門,城外河溝邊的葦子葉全被薅完了,一根根的葦子杆在太陽底下豎著,光禿禿的。

張屏沿著河向東走,他知道有個水坳,在那邊的山窩裡,長著葦子,應該沒人去薅。

晌午,張屏兜著一襟葦葉回到住處,陳籌已知道案子結束,歡天喜地,還到街上買了些酒菜以示慶祝。

張屏沐浴之後,卻沒有吃酒,反倒在院中倒弄,把葦葉泡進清水,又將缸中醃的鹹鴨蛋一顆顆取出來,仔細挑揀。

傍晚,蘭珏從司部衙門回府,轎子剛到府門前,行速忽然有些異常。

隨從道:“又有哪個書生想巴結大人,居然堵在門口送禮,前面正在轟他,驚擾大人了。”

蘭珏將轎簾掀起一條縫,遙遙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蘭珏道:“把他送的東西拿來我瞧瞧。”

隨從頓了頓,應了一聲是,少頃後捧了件東西來。是個竹篾編的帶蓋提簍。

蘭珏開啟蓋子,裡面整齊放著半簍粽子,葦葉清香,還帶著溫熱。

蘭珏蓋上簍蓋,將簍子遞還給隨從,淡然道:“丟了罷。”

第二天,就是端午,不用去朝中一大早,蘭徽便被接去了柳府,偌大的府邸只剩下蘭珏與一群下人。

蘭珏頗覺意興闌珊,這些年逢年過節,常常是他一個人過,廚房裡做的粽子再好,獨自吃也沒什麼味道。

百無聊賴,他換了件薄衫,袖一把扇子,出了府邸。

讓小轎停在市集附近,蘭珏下了轎子隨意四處看,日頭頗毒,他沿著街邊陰涼的地方走,穿過賣香囊綵線的攤子,前方的舊牆根下,那個攤子依然支著,棚子下的桌椅空空如也,沒有半個客人。那賣面的書生也沒有站在爐灶邊,蹩在棚下的陰涼處,捧著一卷書在看。

蘭珏走到攤前,張屏抬起頭,緩緩站起身。

蘭珏道:“還有面否?”

張屏面無表情道:“沒面,有粥,粽子。”

蘭珏走到棚下,在一張空桌邊坐下。張屏端了一碗粥,兩個粽子,放在桌上。

粥是小米粥,熬得頗濃稠,裡面綴著一塊塊的白色碎片,蘭珏嚐了嚐,是鹹蛋白。

蘭珏隨口問道:“對了,那陳籌可好?”

張屏幽幽答道:“不大好,粽子吃多了,撐到了,在床上睡著。”

蘭珏剝開一個粽子,卻是小棗的。

“粥中有蛋清,為何不是蛋黃粽?”

張屏悶聲道:“蛋黃粽,都吃了。”

蘭珏方才掃見,案桌的淺簍裡,還臥著幾個鴨蛋。

“那就來一枚鹹蛋罷,要綠殼的。”

張屏嗯了一聲,轉過身,桌案上傳來砰砰的敲擊聲。

片刻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