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人情歸人情,生意歸生意,兩者之間分得很清楚。
個人喜好沒那麼重要,無論是蘇木還是蘇老頭,都不覺得喬五爺借錢給葛大龍有什麼錯,從情理上來看確實很不好,可喬五爺借錢給對方,肯定能夠獲得高回報,他們沒理由對此指指點點。
詫異於那兩人被抓走,蘇老頭上午剛見過葛大龍的兒子葛秋,下午談判期間又見到SSA的吉爾裡局長,忽然猜到了什麼,繼續問道:“老五,怎麼回事?”
看見這對爺孫倆表情,喬四爺才明白他們真不知道這回事。
哭笑不得告訴說:“我聽說很多老華人的救濟金,被那位SSA的人和葛大龍侵吞了。
被一位律師舉報後,檢察官找上門,剛巧那位主管準備逃走,手裡還提著一大袋現金,足足二十多萬,被帶走不久就將葛大龍供了出來,保障管理局那邊的員工全被帶走,這麼大的事你們居然沒關注。”
喬五爺手底下人多。
唐人街地區的小道訊息,幾乎都逃不出他的耳朵,親自吩咐下去的事,蔣律師接到訊息後,第一時間就告訴了他。
“嘿!要到錢我們就回家了,還真沒聽說。”蘇老頭開口道。
神情既厭惡又氣惱,痛恨有人竟然侵吞那幫可憐老同胞們的錢,相比起吉爾裡局長,更加恨葛大龍。
很早就看清,那傢伙是個混蛋,但他沒想到居然能幹出如此噁心的事。
蘇木同樣覺得他們可惡,終於弄明白,林奶奶為什麼長期以來得不到救濟金,也明白了下午談判時候,老吉爾裡為什麼那麼好說話,連律師都沒找,就答應了蔣律師開出的和解條件。
當年從世界各地來到美國的華人,在美國過著社會最低層的貧苦生活,以至於許多人走上彎路,華人社群缺乏當地公共資源的支援,加上大量底層移民的湧入,成為犯罪活動的溫床。
而在美國,非法的華人幫派背後,往往都有合法註冊的“堂口”組織支撐,堂口是當地華人的自治組織,一旦權力掌握在比較不正派的人手中,就會開始從事一些非法活動。
最初他們是為了團結起來,抵抗別人侵擾,這些年漸漸變了味道,連同胞們都下手,有些專挑同胞們下手,收取保護費、打架、甚至兜售違禁藥物,逼良為娼的事也沒少幹,
嚴格來說喬五爺並不是好人,可能對蘇家挺不錯,但真的不是什麼好人。
年輕那會兒也犯罪,後來地位越來越高,這才收手,當了某個堂口的話事人,接著生意漸漸做大,還在北美華人商會高層,佔據了一席之地。
他此刻繼續對蘇家爺孫倆說:“以前我不知道葛大龍,從哪賺來那麼多錢,原來這小王八蛋偷偷摸摸幹這種事,我說怎麼跑去拉斯維加斯開賭場,估計是在洗錢吧,坑來的錢想要花出去,不洗乾淨可不行。”
坐在豪華辦公室的寬大沙發上,話題漸漸轉到各自的家長裡短,蘇老頭和喬五爺過著截然不同的生活,除了現今和當年的生活小事,很難聊到一起去。
有些老朋友會慢慢漸行漸遠,倒不是因為沒有當年的情誼了,只是過上了屬於彼此的生活,就算待在一起也很難找到共同話題,久而久之便不再聯絡對方。
倆人在很小時候就認識,現在更像是稍微親近一些的陌生人,所以蘇老頭不願意麻煩喬五爺,即使是家裡日子最困難的那段時間,也就是蘇木奶奶生病需要救治的那年,都沒有開口借過哪怕一分錢,僅剩下的那點香火情,多少還能值個兩三萬美元。
長輩們追憶往事,蘇木在旁邊插不上話,聽著覺得很有意思,他爺爺猶豫了會兒,還是問道:“剛剛過來,聽見你跟你兒子在吵架,遇到事了?”
“差不多吧,惹出了點事,希望他能長點腦子,我最後總要幫他的……”
喬五爺遇到家事也頭疼,不願意多說關於兒子的事,將話題跳到蘇木身上,問他:“上到幾年級了,你現在在哪所學校讀書?”
蘇木有點拘謹,回答道:“卡斯特拉爾,就離這裡不遠,剛考了SSAT,打算換一所私立中學。”
旁邊蘇老頭,得意補充了句:“嗯,成績考得不錯,有希望拿到私立高中的免費錄取名額。那些私立高中就想著掙錢,學費太貴了,要是能省下那就好啦。”
知道卡斯特拉爾教學質量不行,事實上唐人街附近根本沒有好學校,也許跟蘇老頭聊天很舒服,最近整天忙著勾心鬥角處理公司的事,難得有機會平靜地聊聊天,喬五爺心情挺不錯,突然告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