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的眼瞼之下,間或迸射的幾分鷹揚神采,給這位面沉如水的老者,添上了幾分桀驁。
正廳之下,兩班人馬左右相對束手而立,各自面容均是一片凝重之色。一股肅穆氣勁緩緩自前廳各壯士身上延展開來,交織在半空,隱隱聚成對持之勢。
各為其主,既然巧巧同著大長老之間頗有溝壑,想來,他們各自親信碰在了一起,相處必定不會和睦到哪去。
正廳左側靜立的一排人中,熟悉面孔不少,以羅偉,雷櫟二人為首,陰沉著臉,射向對面的目光中頗帶著幾分敵意。
順著兩者目光,右側當頭一人,體態修長,一身銀灰勁裝包裹,凸顯出手臂,胸膛塊狀的壯碩肌肉。其上年輕面孔生的雖夠不上俊美,然而硬朗的面部線條,下顎淺淺的絡腮鬍須,使得眼前這人看上去頗具幾分男子氣概。右手掌中,倒拎著的五尺花槍,通體金黃,似是全由純金打造而成。揹負花槍,金光閃閃的梭形槍頭斜指向地,吊墜紅纓靜靜垂落翹首。
束手凝立,持槍之人面對著迎面羅偉,雷櫟眼神卻是混不在意。眉宇之間滿是不屑神情,自始自終未曾留意二者一眼。在他心裡,對面兩人尚不夠資格讓他正視。廳堂上,除了正坐老者,就唯獨他的臉上,尚是一片雲淡風輕。那人模樣雖然輕鬆,兩腳隨意站立下,長大身形同著背後金槍融在一處,就好似正駐在地的轅門巨戟,靜默間帶給人的卻是一種無言的威壓。
淡淡地氣勁自雙方身上散發,緩緩彙集於半空,凝重的氣氛愈加陰霾。而就在氣勢一觸即發之時,正廳老者掌中瓷蓋輕輕滑過杯沿的聲音,硬生生鑽進了這片厚重對持氣氛之中,頃刻間劃破了場上令人窒息的沉默。
“這麼久還未來嗎?蘇小姐真是好大的架子啊。”輕抿了一口淡茶,正廳老者尖刻的聲音突兀響起,摹地張開雙眼,如同夜梟般陰翳的目光橫掃下,前廳左側站立之人,不由得齊齊心下一凜。
“大長老,在下已經派人前去通告。蘇小姐連日勞累,請大長老稍安勿躁。”近側羅偉躬身答道。他與對方雖不對盤,然而輩分懸殊下,面對著百川首席長老,羅偉也是絲毫不敢怠慢。
“哼”聽得羅偉話語,何夙沅自鼻間冷哼了一聲:“她連日勞累,難道我們就睡得安穩嗎?”淡漠的語氣使得羅偉只得叉手愣在原地,啞口無言。
“喲,不知道是何等大事,竟然叨擾到大長老夜間休憩。大長老為著百川日夜操勞,可千萬要注重身體啊。”門外淡淡地笑聲傳來,左側雷櫟,羅偉等人頓覺心頭壓力大減。而右邊眾人,包括領頭持槍那位,聞得此語,臉上顏色也均是微微一變。
正廳門口,一臉嬌笑的如花女子步履輕盈,款款踏入門來,一路將桃花美眼向著右側諸人面上掃來。巧巧臉上笑容雖親切和睦,然而其目光中卻帶著幾分難以言狀的威嚴,見到對面投注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就彷彿在心頭溜過一般,右側正立之人,包括適才一臉不屑的領軍人物,均是禁不住躬身行了一禮:“見過蘇小姐。”
滿意地頷首一笑,巧巧目光輕巧地移向廳堂上端坐的正主臉上。
一處威嚴,一處陰沉,兩道目光自半空無言對撞,誰都不肯退避半分,廳上氣氛一時陷入了僵局。
按理而言,蘇巧巧貴為川盟少主,地位略在何夙沅之上。二者相遇,理應是大長老向盟主行禮,然而何夙沅久居盟內,蘇巧巧未掌權前,一直都是由她這小輩,先向長輩施禮。是以長成之後,何夙沅也有意無意地試圖延續這個傳統,而並未留意,或至少裝出並未留意到二者之間,地位身份發生的變化。
只是這次,巧巧卻似乎也不想再次放過,對方有意無意的小小疏忽。目光交接之處,火星四濺。
雙方初見,氣氛便陷入凝固狀態,兩人雖均是神色如常,然而各自眼神中的堅定,不由使得場面陷入危險易碎的沉寂之中。沉寂只是表面,就如同熔岩迸發前得暫時靜默。
山雨欲來的氣勢,迫使著兩邊人馬手心不禁都別了把汗,一眾目光左右漂移,來回盤桓在一老一少兩臉之間。
就在著場面之上支起的纖細平衡,即將傾斜倒塌的最後一刻。蘇巧巧摹地收回了眼光,適才的威嚴氣勁也隨之消隱無蹤。移步上前,蘇巧巧柳腰微沉,下拜施了一禮,口中脆生生地說道:“百川女蘇巧巧,見過大長老。”
“哈哈哈”廳堂正坐的何夙沅爆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眉宇之間遍是得意之色。正坐在木椅上,隔空伸出一手作勢虛扶:“蘇侄女快快請起,許久未見,大侄女出落得愈發標誌了。”輕鬆之下,何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