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毫不示弱地回視。
繼皇祖母之後,這一次前來挑戰的,是父皇麼?
“正確答案便是……您才是真正打算置昭儀於死地的那個人。”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死死揪住了自己的袍袖,而後,鎖定父皇的臉龐,不放過任何一絲表情的變幻。
只見景帝的眉梢悠然挑起,嘴邊隨即暈開更加愉悅的笑容。
手心有細汗滲出,天驕咬牙,不敢移開視線。
“天驕,”半晌,景帝兩手相扣,開口了:“你能思考到這個程度,為父很是欣慰。”不待天驕反應,他又笑道:“不過你的思考若是僅止於此,那麼,你永遠也得不到正確答案。”
“這、這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離那個真相已越來越近了。”頓了頓,景帝忽地搖頭,垂眸說到:“不,或許你已知曉了那個真相,只是不願承認罷了。”
天驕皺眉瞪眼:“父皇,孩兒登基後的這大半年裡,您從未主動對孩兒提出要求。唯獨這一次,你說要讓昭儀前往霜州,孩兒答應了您……”
“你是想問,為何得到這樣的結果麼?”景帝捧起杯盞,再飲一口。“你說尉遲尚漳已告訴了你所有的事,既然如此,你應當能想到才對……”清香瀝瀝入喉,他忽地揚起羽睫,“或者,尉遲尚漳只告訴了你——尉遲採是假的麼?”
天驕怔住。
“只”告訴了你……一時間心口有涼意散開,天驕鬆開手指:這是何意?難道除了昭儀的身份,尉遲尚漳另有隱瞞?
景帝低聲笑了笑,撐著石桌緩緩起身:
“等下一次你找到‘正確答案’之時,再來碧璽殿找我罷。”
待天驕返回丹篁殿時,秦鑑已在殿門前等候。
“秦將軍特地前來,想必是霜州的事有了新的進展。”天驕命人給秦鑑搬來軟椅,兩人在內殿落座。注意到秦鑑的臉色有些難看,天驕微笑:“怎麼,那個女人還是不肯開口?”
秦鑑憋了半天擠出一副苦笑來:“陛下,這差事末將當真幹不得。好歹那也是個男人窩,哪有、哪有一群大男人成天逼問一個弱女子的呀……”
“你看看人家御史臺就知道了,專幹這行的,再說楚相可是千瞞萬瞞、好不容易才把她帶回帝都來……”天驕雙手交握擱在案頭,搖頭一嘆:“罷了,你若是真辦不了,朕會著其他人接手的。”
“謝陛下【—v—】體諒!”秦鑑抹了把汗,臉色總算是緩和稍許,“至於俘虜遇襲一案,臣倒是又有些眉目了。”
“哈哈哈,怎樣,那個滾進溝裡才保得一命的傢伙呢?他還好吧?”
秦鑑點點頭,濃眉揚起,眼中透出精光:“臣已派御醫替他療養了一段時日,雖說是腦子傷著了,但他昨兒個跟末將提起,在押解九王叛兵返回州府的前一日,好像有什麼人連夜進了大營的駐紮地。”
“看樣子,他已漸漸能回想起遇襲當天的事來了。”天驕低聲說著,指尖在案上輕巧一記,忽然問:“對了,近些日子裡,你可有去重華宮見太祖妃?”
聞言,秦鑑微微一愣。雖說不大明白天驕帝此問用意何在,但近來小陛下對舒家動手的訊息已在朝中傳得沸沸揚揚,這難免讓他對天驕帝的舉動心懷疑慮。
久而不得回答,天驕揚眸:“秦將軍?”
“是,陛下。”秦鑑垂眼拱手,答道:“臣……已有些日子沒去重華宮了。”
天驕笑了笑:這話當真是模稜兩可。於是又道:“若日後太祖妃召你前去,進宮前須得知會朕一聲。朕對你說過的話,你手上經辦的各項要務,一個字也不可對太祖妃提起。”
“是。”
嘴上應著,秦鑑卻想起不久前舒家小姐的生辰宴。原本太祖妃命自己陪同隨行,當晚卻是府中有事脫不開身,這才缺席。只是想不到……
想不到一夜過後,舒家就變了天。
“好了,秦將軍若是無事,這就先退下吧。”天驕緊盯著他,一字一字道:“朕的囑咐,務必要記在心上。”
秦鑑起身向小陛下一揖:“是,末將必定銘記在心。末將告退。”
待紅衣宮人們搬走了那張軟椅,天驕才緩緩舒了口氣。
桌案上擺著方才送抵的密函。他定了定神,動手拆開它,取出內裡的幾頁信紙。
——霜州刺史邵顯雲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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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霜州東南,柚城。
天光尚未大亮,便有撲啦啦的振翅聲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