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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此非真摯友,不可為也。

但是顯然,野老這位摯友,乃是真摯友,他明白野老的用心,含淚應下。野老是舊時相公,雖無實權卻名高海外,這樣的身份,官家會冷靜一些,宦官一派也要有些忌諱。野老自個若真坐實此罪,官家念舊人倒還好,不過是拼著老病骨享一把牢獄之災。若不念。。。。。。縱宦官一派不敢殺害老人,流放千里倒還使得。

寧舍老來聲名與安穩,一生厚德不虧百姓。

盛沐聽罷默然良久,神色肅然,先問的卻與仙與道無關;“老先生此次,可能化吉?”

老道士聞言,看她片刻,終於笑道:“好徒兒,好徒兒。”隨後卻神秘笑笑,不再提,只是帶著盛沐,又彎彎繞繞,不知向何方而去。

待到盛沐瞧見這裡,神色卻頗為淡定,老道士笑道:“此地女子如何?”

盛沐看著花船,許久沒有說話,最後道:“奴昔年憐憫此間女子,只道皆是可憐人,頗為自矜閨秀。後來奴為求仙而遊各地,最後才知自己可笑之極。天下女兒皆是可憐人,大家閨秀有大家閨秀的苦,風塵兒女有風塵兒女的苦,從沒有誰受的苦比誰受的苦更高貴一說。他們與奴其實一樣,皆是父母生,五穀養的中原兒女,炎黃後人。奴只需把他們當作其他女兒一般看待即可。”

老道士本是些許笑意,待聽完盛沐之話,就變成了大笑:“好好好!”

就指著那一艘花船上的一對男女道:“且看。”

那一對男女的音容頓時清晰可見可聞。

男子一身錦衣,生得一副秀美模樣,正對那花娘打扮,姿容稍顯平庸的女子道:“ 翠翠,不是我不想納你,只是。。。。。。我家中親族委實是固執。”

名喚翠翠的女子流著淚,臉上的神色卻是平靜的:“柳郎家中親族既然如此固執,連我一個救過郎君性命,又原本清白身子的伎人都不肯納,又為何應了那魁首曾七娘,將她納入府中?”

男子一時語塞,卻見翠翠拔下頭上的玉簪,往地上一砸,玉應聲而碎,翠翠道:“昔日之誓,君視草芥。你我之情,猶如此簪,永不復見!”

隨後她擦乾淚水,昂然仰著依舊平庸的容顏,唱著走入了花船簾裡:“奴也曾金刀誓言為君守,奴也曾賣釵踏雪為君來。呵,那花容正好,那月貌新描,愧煞奴奴痴心人。罷罷罷,且劃輕舟入煙波,渺渺水雲自在歌,何羨侯門脂粉香、貪色人!”

簾子落下,她始終,沒有回頭。

不知何時而重又出現的白玉蓮花浮在花船頂上,已經是紅光大勝。

盛沐沉默。剛才,她親眼看著那女子擦淚踏歌而行入花船的時候,那白玉蓮花從藍色變做了通體血紅。也就是說,那女子從水靈根變做了火靈根。

看著盛沐一副將懂未懂的掙扎模樣,老道士一聲暴喝:“痴兒醒矣!”

盛沐一個激靈,眼前一直一來的執念與困惑恍然散開,心境清明。她終於也像老道士一樣大笑起來,是出生已來從未有過的暢快大笑,連總是不忘的自稱也拋開了:“我悟矣,我悟矣!不是靈根定心性,而是心性生靈根啊!”

老道士笑:“門縫窺天,小有所見,何敢稱悟?不過有一點不錯。自古靈根無定數,心性生靈根。君不見,厚德長者古稀得靈根?土也厚德載物也。君不見,柔弱女子一昔得火種,火德貴烈珍也。”

一老一小兩個醜道士站在花船邊兀自對答,卻是招來一片視若癲狂的目光。二人也不在意,尤其是先前那個還可稱行為恭斂的小道士,竟也同老道士一樣,笑著踏步而行,且行且歌:“痴兒何苦迷靈根?本末置也!痴也,痴也!哈哈哈,痴也!”

修仙卷之九

踏歌歸來,花正好。

話說那日,先有屠夫夫婦二人十世消執念在前,又有興江野老與翠翠二凡人造化生靈根在後。盛沐終於明悟自己一直以來執著怨念於“無靈根者不得修仙”是何等可笑。

世間人本無靈根,是人一生經歷過的事,終於磨練形成了人的心性後,才從人的心性裡,具像化出靈根。一個最普通的古稀老者,也可能在最後臨死時大徹大悟,心性驟變,憑空生出靈根來。一個粗慢屠夫,一個水性歌姬,也可能在閱盡世情後,從滄桑而明晰的心靈中化生出靈根。

老道士最後說道:“有些孩童自小就有靈根,是輪迴福報也。亦是此子得天之眷,天道預示此子將來之心性也。只是靈根乃是人心性之具化。一旦一日心性大變,靈根消亡,亦非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