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苦笑道:“我現在根本沒有聽故事的心情,不過小姐的故事實在太動聽了,使我也變得難以自拔,只好身不由主的洗耳恭聽。”
師妃暄移開目光,重投在下方的流水中。瞧著一艘小舟,載著男女老幼一家大小,在夕照的彩霞下逐漸遠去。
徐子陵亦循她目光觀望,波動的心情緩緩平復。
身後原是頻繁的交通人流漸趨稀疏,喧譁稍減。
天津橋乃遊人到洛陽必訪之地,故兩人並肩憑欄,乃常見不過的事情,不會惹人注目。
徐子陵此時才想到師妃暄今日方見過自己,現在又忽現仙蹤,其中必有自己不明白的深意。
師妃暄的聲音傳入耳內道:“有位道家的仙長,開爐練丹,萬事俱備,獨欠一個守爐的道僮。”
徐子陵訝道:“我還以為小姐說的會是另一個佛門的故事。”
師妃暄微笑道:“佛門道家有什麼分別?正如你和我,都只是人吧了!”
徐子陵不解道:“人是每個都不同的,否則為何你叫師妃暄,而我則喚徐子陵?”
師妃暄從容不迫的答道:“即心即佛,也非心非佛。既不是心,不是佛,也非是物。人就是人,自我只是障翳和阻礙,所以才會吃飯不知吃飯哩!”
徐子陵直至今天才是初次接觸禪道高人,無論了空又或師妃暄的說話,表面雖淺白易明,但內中總深藏令人難解的玄機,只好謙虛地道:“我要仔細想想才行,小姐請繼續那故事,我不會再打岔的了!”
師妃暄不徐不疾地娓娓說道:“終於有人來應徵作守爐的道僮,那道長說:‘你若能由現在開始不作一言,便可作我的道僮。肯嘗試嗎?’那人堅定地點頭,接著天旋地轉,墮進無數世輪迴之中,但不論富貴貧賤,王侯將相,販夫走卒,他都能堅持不語,每趟由生至死,都是不作一言的啞巴。”
徐子陵聽得眉頭大皺,這故事有著仙道玄奇怪誕的色彩,卻不知與剛才的話題,有什麼關連。
師妃暄續道:“最後他在某世變成一婦,嫁夫生子,豈知兒子出世後尚未彌月,賊人來了。”
徐子陵給引起好奇心,愕然道:“那怎辦才好?”
師妃暄道:“賊人在她眼前殺她丈夫,又把她汙辱,她仍能堅持不作聲,到最後賊人要把嬰孩也般掉,她終於忘記了輪迥的目的,狂叫阻止。”
徐子陵虎軀劇震,明白過來。
師妃暄淡淡道:“於是他從輪迥中醒轉過來,發覺自己仍立在丹房之中,一切都沒有改變,只多了一臉熱淚。仙長嘆道:‘罷了!你仍是舍割不下母子之情。’”
以下正文:
39 無盡VS師妃暄
無盡沒精打采的往回走,暗罵蕭拾無情無義,居然扔下他就跑。
忽然兩道人影旋風般撲過來,他還沒反應過來就給人一把抓住了手腕:“小拾呢?你不是和他在一起的嗎?”
無盡不悅的瞪大眼:“你誰呀?我憑什麼告訴你?”
“我是徐子陵,小拾呢?”
“你們怎麼早不來?”這一說無盡倒是認出他的聲音了,跺腳道:“晚啦!他去找王世充去了,說要和他同歸於盡。”
寇仲失聲道:“這下糟了。”
徐子陵也跺腳:“先追去看看。”
“等”無盡對著他們的背影,怏怏的把話說完:“我一起。”
大殿之中,賓客滿堂,王世充高居主位,王玄應、李世民、郎奉、宋蒙秋,榮鳳祥以及洛陽的官紳名人都在四下落座。中心卻是這個時代最為出色的藝人,美豔的不可方物的尚秀芳。
“平臺戚里帶崇墉,炊金饌玉待鳴鐘”
她的歌聲婉轉起伏,柔媚動人,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含在嘴裡繞了數圈再徐徐吐出,讓人回味無窮。在座的眾人均沉浸在她的歌聲中難以自拔。
“小堂綺帳三千戶,大道青樓十二重啊!”歌到一半,尚秀芳檀口中吐出的卻是一聲駭然驚呼。
眾人神智一清,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一個看去不過十二三歲的丫鬃,正手持利刃,向王世充胸口刺去。
王世充格擋不及,忙向一旁閃去,一旁的榮鳳祥反應最快,亦來不及救援王世充,只一掌向小丫鬃背心拍去,希望她在生死危機關頭,放棄刺殺王世充選擇自保。
同時一隻腳凳閃電般向小丫頭身上砸來,出手的卻是李世民,王玄應在一旁大呼:“救駕。”
順著救駕的呼聲出現的,卻是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