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張便笑嘻嘻道:“嘿,那可不就是。嫁給你就沒和你安穩過幾天,如今生意順遂了,可不得好好陪陪她?小心回去晚了跪搓衣板。”
話還沒說完,就被庚武搡了一肩膀:“小子,仔細我把你派去跑船,看到時候梅子不與你吵鬧。”
梅子是大張從鄉下新娶的媳婦,長得不是特別好看,手腳勤快,也不會同人吵架。不像嫂子,愛嬌嬌,做姑娘家時候走在路上多看她幾眼就剜人。那眸兒好似秋波,被她剜一眼爺兒們心腸就軟了,看把大哥吃得死死的。
大張回了一拳:“得,我媳婦兒可沒嫂子那般本事。”
庚武也不理他,一路自往宅子回來。
“嗚嗚哇~~”
前腳才跨進門,便聽稚嫩的哭啼聲此起彼伏,好不可憐。姐弟三個又能吃又能睡,丹田氣可不小,但哭起來就歡騰得像個小市場。
看見秀荷坐在床邊,懷裡抱著踢騰的小豆豆,應該是才醒來,婀婉的身段兒繫了件水紅色睡褂,長髮鬆鬆半綰著,雪白脖頸上依稀一枚昨晚疼她落下的痕跡。到底才不過十七歲的小女人家,那眉目間還脫不盡清淺,輕咬著紅唇兒,手上巴掌揚起來,卻落不下去,眼眶便紅了。
不由心中柔軟,佯作訓豆豆:“如何才醒來就惹了孃親不高興?”
秀荷抬起頭,看見是庚武,便撇過臉拭了拭眼眶:“還不是你養的小狼崽。一定要睡在哥哥姐姐中間,大早上不曉得什麼時候偷偷就醒了,也不哭,忽而吵姐姐,忽而撓哥哥,把兩個鬧哭了,自己咯咯咯撒歡兒笑。尿布也不知道踢去哪兒,弄了一床溼,才換的褥子又得洗。打他還哭呢,眼淚汪汪的到處找你……真不知怎麼就生了這隻小妖孽,說不聽,打又打不得。”
惱庚武,把豆豆塞給他,叫他自己去收拾。
“呃嗚~~~”豆豆看見爹爹來,張著小手兒要抱。爹爹兇他時,他就躲孃親懷裡,孃親抹眼淚時他藏爹爹那邊。可沒有人教他,天生就會。
兩個小屁股溼噠噠的,只看得庚武又氣又好笑。好脾氣地把豆豆抱在懷裡,揩了揩小眼淚,笑秀荷:“那還不是你寵的,看花捲和甜寶就不會。”
“那兩個學我,可乖,哪裡像他。我以後不管了,我就管姐姐和哥哥。”秀荷抱起甜寶穿衣裳。做孃的都偏心小么子,嘴上這麼說,眼裡卻還是寵溺。
“麻、麻、麻~”小丫頭見孃親抱自己,高興得手舞足蹈。秀荷親她小臉蛋,問庚武:“不是一早就出去了,怎麼又回來?”
那眼神兒愛理不理,一眼就被庚武看穿了。庚武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哦,今日鑼鼓街有廟市,踩高蹺、耍雜技,吃的玩的好不熱鬧。你難得來京城一趟,一會帶孩子們去看看。我就回來告訴你一聲,這就走了。”說著把豆豆放下來,佯裝要走。
“嗯~~”豆豆八爪魚一樣趴著爹爹的袖擺,花捲也撲騰撲騰地張著小手兒要抱。
還是小丫頭立場最堅定。
秀荷一把撈起花捲:“好嚜,叫一個女人家抱三個孩子去趕集,你們狼爹爹真是越來越有良心了。”轉過身去不理庚武,叫他中午不用回來吃飯,中午她約了梅子去敗金耳環金戒指。哦,晚上也不用了,晚上她還得去看戲,晚飯也不回來吃。
“明天也不用回來了,明天搬家和我分居?”把庚武撓得不行,氣得咬了秀荷一口,清長手指攬入她髮間:“口是心非,逗你幾句當真了。快起來,今日陪你們孃兒四個去。”
那狼眸熠熠,目中有戲謔有憐疼,看得秀荷眼眶紅紅的,抬手就打他:“無賴,拿人尋開心很上癮是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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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
“咿呀~~”
鑼鼓街前有戲苑,有大廟,每月逢十五便一場廟市。那青石頭大街上擺著豆汁兒、攤著雜糧餅,烤鴨吱溜吱溜冒著油花,糖葫蘆串子得有兩人高……把三隻小崽兒看得目不暇接,吧…唧…吧…唧舔著小嘴淌口水。
這還是自秀荷生產後,一家小五口正正經經地出來逛趟街。秀荷綰著圓盤髻,著一身銀紅搭淺烏色褶子裙兒走在庚武身旁,那清雋偉岸與美人花容在人群中好不奪人眼目。
庚武攥著秀荷的手心,勾唇問:“好玩嚒?喜歡什麼,我送你。”
秀荷嗔剜他,嗓音卻柔柔:“難得你還有點心,不要你送,中午我請你下館子。”
“來來~~,少爺小姐們一人一隻,新紮的小豬仔。”路邊賣小偶人的老漢手藝活靈活現,姐弟三個被阿檀推在攤子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