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錢公公見狀又哭了起來,一面安慰,一面命人將馬車趕近一些,然後伸手過來相扶。卻在這時,一直悶不吭聲的連氏無意中說了一句,“老將軍在世的時候,陛下如果急召,都會命人出示令牌的。”
話落,彎彎渾身一凜,霎時清醒了過來。她警惕地看著錢公公,道,“你把父皇的詔書或者令牌拿出來看看……”
錢公公頓住,垂著頭支支吾吾道,“陛下病重,當時已然昏迷,沒法寫詔書……”
“父皇昏迷,李公公總還醒著吧?他難道沒把令牌交給你?”彎彎厲聲道,“說,是誰派你來的?父皇究竟怎麼了?”
她話音未落,身後就有暗衛倉啷一聲拔了長劍架在他的脖子上。那錢公公被嚇得渾身一抖,哭道,“七殿下饒命啊,奴婢所言千真萬確,您不信可以親自入宮去看,若有半句假話,就讓奴婢不得好死!”
彎彎瞧了眼不遠處翹首張望的禁衛軍,暗道:若是將這太監殺了或者抓了,恐怕會鬧出更大的動靜。到時候背後之人一怒之下強攻,將軍府根本受不住……
想到此處,她假意嘆息一聲道,“將軍府裡也出了事,不如這樣吧,錢公公先行回去,本公主稍後就到。”
那錢公公見彎彎執意如此,也不敢多說,只磕了頭行了禮,最後滿頭大汗地急急離去。
“宮中肯定是出事了,不知道陛下和德妃娘娘有沒有事。”再次回到青松院後,秋瞳喃喃道。
冬青也焦急道,“連御前太監都被人買通,背後那人來頭不小。”
彎彎比她們任何人都著急,但她告訴自己絕對不能亂了方寸。於是,鎮定道,“能買通宮中之人,又能勾結禁衛軍的人並不多。除了皇后一族,便只有四大家族有那個本事……”
話完,連氏也不禁插了一嘴,“四大家族?難道,宋府也有份?”
話雖是問句,她卻和岳氏等人一樣肯定地看向彎彎。皇城之中誰人不知,右相宋御見七公主容貌未毀,後悔不已。於是,步步緊追,希望她能回頭。
四大家族乃是朝中的百年望族,其中以宋家為首。宋家的家史長過三百年,甚至可以追溯到前朝。他們的族中子弟,散落在朝中各部,勢力更是盤根錯節,不可小覷。其他人或許不知道,但彎彎曾聽父皇提過,說他敢動任何一族,卻不敢動宋府。
彎彎細思極恐,心頭咚咚直跳,忽然就開始口乾舌燥。她連灌了幾杯涼茶,才勉強命令自己靜下心來。眾人見她擰著眉頭陷入了沉思,誰也不敢上前打擾。於是,當彎彎細細琢磨推敲一番後回過神,天光已然大亮。
好在,將軍府內規矩嚴苛,雖然老太君病倒,自己也未親自過問,府中一切卻井然有序。彎彎見此揉了揉太陽穴,進屋陪著老太君說了幾句話,這才返回關雎院。
只是,還未走到關雎院,她們就被人給攔住了。
攔她們的不是別人,正是一直不言不語的薛盈。她好像是剛哭過,雙眼紅紅的,如弱柳扶風一般地站著小聲求她,“公主殿下,看在我是望夜姑母的份上,你能不能陪我去屋裡看看?不會太久的,我保證!”
彎彎有些猶豫,冬青則是氣壞了,“這些暗衛是少將軍留下來保護殿下的,您屋子裡有怪聲,那就去請幾個護院看看,為何非要我們殿下去?”
薛盈膽戰心驚地看了冬青一眼,弱弱說道,“公主是皇族,一般陰邪都怕她,再加上有那麼多暗衛,肯定能幫我驅驅邪……”這薛盈身為長輩,卻咬死了說自己的屋子裡有鬼魂作祟,哭哭啼啼死活粘著彎彎過去幫她看看。又說,府中所有的壯年男子都被拉去巡邏,她院子裡一個陽氣足一些的人都沒有……
彎彎簡直服了,這位徐娘半老的姑母分明是傳奇話本看多了,青天白日的,怎麼可能有鬼?然而那薛盈纏功一流,拉著彎彎就是不讓走。彎彎無奈,又不可能真讓人把她打一頓拖走,她畢竟是老太君唯一的女兒……
最終,彎彎還是點了頭,領著秋瞳和冬青,並著十個暗衛去了薛盈的院子。
薛盈喜靜,院子裡一個僕從都沒有。她招呼著那些暗衛去院子裡到處搜尋翻找,自己則拉著彎彎進了內堂。內堂寬敞明亮,薛盈卻非說那些字畫上經常出現鬼臉,連連央著秋瞳和冬青去取下來看看。
得到了彎彎的首肯,兩人前去摘牆上的字畫。而薛盈則推開了自己的房門,引著彎彎進去。
彎彎有些猶疑,回眸看了眼忙碌的秋瞳和冬青。薛盈見狀笑了一聲,“怕什麼,暗衛和丫鬟都在呢,我一個女人家,總不可能把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