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著別人的小腿,穿過慢慢長街,慢慢走向了碼頭,神情蕭瑟地把這些人丟進了咆哮著的塗水裡,目送著這些人掙扎著,咆哮著,咒罵著,打著圈兒消失在了塗水裡,就像是把自己的過去一起丟了進去,再也不想起。
然後第二天開始,就再也沒有人膽敢惹子柏風了。
當然,缺點就是,整個東亭幾乎癱瘓了一半,就算是沒被拖著走過漫漫長街的人,也有一大半抱病告假的。
那一天,監工司知正院的兄弟們,前所未有的揚眉吐氣,他們走路橫著排成排,他們修路雙向設路障,他們吃飯不給錢,他們欺男又霸女,他們在大街上躺著睡午覺。
連個敢放屁的都沒有。
正所謂人善被人欺,子柏風到底是不是善人,現在很多人都知道了。
郭郵局繼續抱病,這次他是真的病了,他身心俱疲,已經打了報告,說想要調離知正院,到其他地方去工作了,這也代表了他基本上放棄了之前在知正院拼搏了那麼多年積累下來的資源。事實上,子柏風來了之後,這些資源,也早就已經被他自己浪費了。
就在他自己都開始自暴自棄的時候,那位和他一起被丟進塗水裡的林巡正來了,這位老巡正似乎又老了許多,連頭髮都開始花白,他面上還青一塊紫一塊,昨天顯然被修理的不輕,不過他來的時候,卻喜氣洋洋的,似乎天上掉下來一塊金子,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快跟我來,公子要見你!”林巡正一把從床上拖起郭郵局,轉身就要走。
“什麼?哪個公子要見我?”林巡正愣了一下。
“你說哪個公子,還有哪個公子?”林巡正不由分說,拉著郭郵局就出去了。
好在門外停著一輛馬車,郭郵局才不會有心理陰影。
馬車沿著大街行駛了一個時辰,穿過城門進入了內城,然後在一個靈氣滿溢的院子裡,見到了林巡正口中的公子,雲平公子。
雲平公子正拿著筆,在書寫著什麼,很是認真,許久都不曾抬起頭來,林巡正也不敢打擾雲平公子,就拉著郭巡正站在遠處,低眉順目地等著。
“林老哥,公子見我到底是為了什麼?”郭郵局壓低了聲音問道。
“我問你,你想不想成為內門弟子?”林巡正問郭郵局。
“廢話!”每個中山派的入門弟子,都想成為內門弟子,誰沒有一個修仙夢?再說了,中山派的內門弟子,在西京極受禮遇,和他們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眼下就是一個機會,雲平公子吩咐你做的事,你可一定要辦好……我先走了。”林巡正悄悄退下,只剩下郭郵局忐忑不安地留在原地。
在郭巡正看來,普通的內門弟子就已經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了,更不要說內門弟子中最核心的這位雲平公子,這位公子極有可能是下代的中山派掌門,所以就連其他的同門師兄弟們,都不稱呼他的名字,而直接稱呼他公子。
在郭郵局的眼裡,雲平公子的周身似乎都閃耀著光環,讓他幾乎無法逼視。
許久之後,雲平公子終於抬起頭來,放下了手中的毛筆。
前幾日的日夜臨摹,他終於把那無名氏的書法神韻模仿了一個七八分。他從小就聰明絕頂,尤擅模仿,這種極強的模仿能力,在某些時候,表現出來的就是強大的學習能力。
所以他才能夠從眾多的內門弟子裡脫穎而出,成為中山派掌門的親傳弟子。
但是,和其他的天才一樣,他並不滿足於在自己的領域做到最好,他還想要用其他的方式來證明自己,證明自己更加優秀。
參加西京鄉試,就是他證明自己的方式之一,現在整個西京都已經傳遍了他的文采之名。
但是……
略微有些偏差。
他本想自己的名聲是“才華絕世”、“天下無雙”這樣的誇讚,卻不是“鄉試第二”、“惜敗不語”這種。所以,在子柏風得到了頭名,而他僅僅屈居於第二名時,子柏風就已經上了他的敵人名單。
這名單非常長,幾乎每個和他有著直接和間接的競爭關係的人,都在這名單之上,但是現在這名單上,最重要的人,就只有一個,子柏風。
他本不想和子柏風有太多的交集,但是後來他卻又對子柏風難以按捺住好奇心,透過府君接觸了子柏風一次,頓時讓他失望不已。
不過如此,一個普通的書生而已,似乎沒什麼特殊的地方。
下次,會試之上,他定然會成為真正的頭名,讓子柏風有多遠就死多遠。